第二天,王心致满怀欣喜地去亚美服饰公司找他姐王心遥,本来是为了邀功,结果被王心遥狠狠揍了一顿。
“她聪明、她善良、她温柔,那你认她做姐姐啊,去找她要钱啊!”王心遥用力地捶着王心致,口中的“她”是指杨紫秋,王心遥生气的原因是他弟竟然为杨紫秋那个外人说话。
“那不行,我只认你这一个亲姐姐。”王心致蜷缩在沙发上,抱着枕头抵抗他姐的袭击。
不到一会儿,王心遥累得停下双手,喘着粗气坐到另一边沙发上。王心致小心翼翼地瞧着王心遥,毕恭毕敬地倒了杯茶送到她身边,劝道:“消消气,气出皱纹来多不好,咱这张漂亮的脸蛋可要保护好了,那个杨博士虽然人好,但是不如你一半好看,咱们还是有优势的嘛。”
王心遥瞪了一眼王心致,他识趣地表示闭嘴,王心遥拿走他手中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还在生气:“你说他们俩之间还是暧昧阶段,没有确认关系?”
王心致点点头,不敢开口,王心遥又骂他:“让你说话呢。”
“看得出他们是互相喜欢,但他们之间差距很大,不管是年龄还是身份,若真要在一起,注定充满坎坷。”王心致分析着,像个情感专家。
王心遥斜眼睨视他说:“听你的语气,是很看好他们两个?”
王心致往边上挪了挪,笑了笑:“姐,你又不缺男人,为什么要盯着那个柳影不放呢,他可是个狠角色,你拿捏不住的,别误伤了自己。我是出于关心,没别的意思。”
“我看你是被那个女博士收买了吧。”王心遥冷笑一声,“能不能拿捏,我自己说了算,没事快滚!”
“别忘了给我转钱。”
王心遥听后抓起手边的抱枕朝王心致砸去,还好他扭身闪开了,然后以迅雷之势逃离了他姐的办公室。
作为名模、富二代,王心遥的圈子里不乏各色男女,朋友多的她快认不全,她身边确实不缺男人,但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对象。
两个月前的深夜,王心遥和好朋友吵了一架,她的朋友觊觎地嘲讽她,说她是靠着优越的家庭背景,一路畅通无阻地获得出彩的人生,她没想到这句否定的言语出自自己的好友,可想而知其他人是如何贬低她的,仿佛她十几年的努力学习和成长全是虚幻的,原来她的成就全部来源于她的家庭。真是可笑,如果可以选择,王心遥绝不会出生在这个冰冷的家庭里,从小就听着父母歇斯底里地吵架,母亲骂着父亲不体谅她,父亲吼着母亲看不起他……每及此她都要把自己关进房里愤怒地弹钢琴,弹到最后自己也痛哭流涕,身边没人懂她的孤独。终于父母选择离婚收场,她的弟弟王心致跟着爸爸逃离了这个家,她也想逃,一个人逃,不牵扯任何人,但她妈以死威胁,要求她留在身边,说没有她无法活下去,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强势的母亲原来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从此,她就和妈妈毫无感情地生活在一起,在外人看来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母女。
是我的错吗?王心遥举着酒杯对空独饮,吃醉地趴在酒桌上,双眼迷离地神游天外。忽然一段悠扬的钢琴声传来,她忍不住抬起眼皮望向舞台上弹钢琴的男生,灯光闪烁,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男生清秀的脸庞,朦胧的白光将他围绕,像一位纯洁的天使来到人间弹奏抚慰人心的琴声,令她凌乱的大脑在霎时间平静下来。
这是王心遥第一次见到柳影,她有些吃惊,竟然能在一个酒吧听到如此高级的钢琴曲。关于钢琴,王心遥也有无法言说的心痛,她从小就热爱钢琴,但在读中学的时候被她妈剥夺了这唯一爱好,此后她只能将钢琴深藏心中,如今长大了,她可以随心所欲,虽重拾钢琴,但再也找不回曾经的热情。王心遥朝着柳影的方向,静静地听着纯钢琴乐,让人犹如置身在退潮的海边漫步、在山中的竹亭里听雨、在广袤的草地上看落日……
王心遥不知不觉地在舒缓的音乐中睡着了,直到凌晨酒吧打烊时服务员将她叫醒,她才想起来要找柳影,可他已不在舞台上。王心遥花了不到两天时间,就把柳影调查得透彻。王心遥不懂如何追男生,于是学着男生追女生的样子,送了柳影一个星期的花,没想到最后被柳影威胁着要报警,她只好作罢。自从在酒吧认识了柳影之后,王心遥就隔三差五地抽空过来听柳影弹钢琴,她其实对他并没有什么占有欲,她内心更喜欢的是他弹奏的音乐,所以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她并不想出面结识他,她想珍惜这个人,透过他的钢琴乐,她觉得自己与他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类人,都是孤傲且可怜的人。
直到在老妈的生日宴会上,王心遥看到柳影搂着裘红枝走出她家的大门,她不安地察觉到她的天使好像要被别人抢走了,于是决定要紧紧盯着他。
王心致走了之后,王心遥躺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点开音乐曲库,调大音量放着钢琴曲,她之前在夜访天天酒吧时将柳影弹的曲子录了音,保存下来后在睡前播放,有不错的催眠效果,可惜这些曲子都没有名字。
临近深夜十二点,梦光夜总会的地下停车场里,孟少风和沈月冰正并肩坐在轿车里,两人盯着面前的笔记本讨论着,时不时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构建了一个人物关系网。他们二人两周前在这家夜总会碰见之后,就私下约定偷偷调查郑玉林和潘琪的案子,其实他们也没那么多闲余时间,主要是沈月冰所在的刑侦队很忙,孟少风不想拖累她,他本想自己先去探一探然后向她汇报,她却坚决反对,她心知私下带着他调查案件已经是违反规定了,怎么能让他涉险,她要对他的人身安全负责。
关于郑玉林和潘琪的案子,孟少风和沈月冰通过梦光夜总会查出了几个嫌疑人,沈月冰想着回头去队里调查下这些人是不是惯犯。
他们俩每次去梦光夜总会都要乔装打扮一番,今晚扮演的是潮男潮女。沈月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取下戴在头上的假波浪长发,她本身是一头齐耳短发。孟少风拿张纸巾擦拭被染料涂成蓝色的头发,擦半天也擦不干净。
“已经很晚了,我要赶紧回去了,明天是六一儿童节,我答应了一哲要去他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沈月冰扯了一张纸巾擦拭嘴上的口红。
孟少风启动了车,转动方向盘,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亲子活动是要全家一起参加吧,我也可以陪一哲一起玩。”
沈月冰用手指梳了梳她的短发,听了他的话时愣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但很快拒绝了他的好意,“幼儿园老师说,只要来一个家属就够了。”
有些失落的孟少风一路未再讲话,开车将沈月冰送回家后他也回家了。他一开房门又发现妹妹孟如兰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床上,立即上前驱赶。
孟如兰开心地上下打量着她二哥,没见过他穿的这么潮流,她笑嘻嘻着讲:“二哥你去约会了?我那位神秘的二嫂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认识呀?我快等不及了。”
“咱爸都不管我了,现在轮到你管我了。”孟少风走进卫生间,拽下一条毛巾用自来水打湿,然后往头上搓,很快头上的颜色在消褪。
“我这是在关心你。”孟如兰双手捡在身后,歪着脑袋看着她二哥。
孟少风瞥了她一眼,猜到她有事要讲,于是哼了一声调侃:“你现在不去关心那位柳影了吗?”
孟如兰坦荡地说:“那道风景已经过去了,我要去看下一趟风景了。”
“咱家如兰果然成长了,说话都文绉绉的。”孟少风又伸手拿来一条干毛巾把头发擦干,继续讲:“有什么事直说吧,盯着我看半天。”
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二哥的眼睛,孟如兰坦白:“明天是六一儿童节,二哥带我出去玩玩呗,刚好是星期天,你又不用上班,你好久没带我出去玩了。”
孟少风听后犹豫了一下,如果在平常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但明天不行,于是他婉言拒绝:“我明天有事,要不下周末吧,到时候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好吧。”孟如兰撇着嘴,心中不免好奇,“你是不是明天有约?跟我二嫂吗?那我就不怪你了,好好加油!”
孟少风哭笑不得:“八字还没一撇呢,别乱叫。”
孟如兰拍拍胸口:“我有分寸,一定会替你保密的,坚决不跟爸妈透露一个字。”说完立马退出她二哥的房间,催他快点休息,相当识趣。
第二天一大早,孟少风就开着车停在了沈月冰的小区门口等待,她昨晚确实拒绝了他,但他没有放弃,想追到自己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沈月冰抱着儿子来到小区门口,抬头就发现了靠车而站的孟少风,见他微笑着朝他们走来。一哲看到孟少风时兴奋得不行,大喊着叔叔,小家伙还记得上次在游乐场游玩的事,沈月冰告诫过儿子要叫孟少风为哥哥,但小家伙有自己的心眼子,因为是孟少风让他喊的叔叔。
一哲高兴地朝着孟少风伸出双手,孟少风笑着上前从沈月冰的怀里抱走他,孟少风怕沈月冰赶他走,于是抢先解释:“我送你们去幼儿园,反正你们也要打车,我送你们到门口就离开。”
“叔叔陪我一起玩嘛。”一哲很喜欢孟少风,转头又对沈月冰说:“妈妈,叔叔可以做我爸爸吗?”
“胡说什么!你有爸爸!”沈月冰生气地吼儿子。
一哲被吓得瘪起嘴,缩在孟少风的怀里,露出满脸的委屈。孟少风见状笑着安慰一哲:“我们赶紧去幼儿园好不好,你的老师肯定给你留了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他边说边往车的方向走去。
沈月冰看着儿子一脸的可怜样儿,内心一下柔软起来,骂了自己一声,孩子有什么错,他还太小,不明白离世的含义,她曾尝试过对儿子解释死亡的意思,却觉得太过残忍,难以宣之于口,所以她一直解释说他的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执行秘密任务,等他长大了爸爸就会回来。这种善意的谎言,沈月冰不知道能瞒多久,看着儿子期盼的眼神她内心时常隐隐作痛。
沈月冰连忙追上孟少风,抱着一哲坐进了后座,她一时间想不出拒绝孟少风的理由,见儿子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便哄他说:“今天妈妈和叔叔陪你玩一整天好不好?下午还去上次的游乐场行不行?”
“真的吗?”一哲仰着头看着妈妈说,“妈妈,我爱你。”
沈月冰充满慈爱地笑着,听儿子说我爱你时更是有些激动地抱紧了他小小的身躯。此刻驾驶座上的孟少风心中激起一阵浪花,他感谢一哲的助攻,看来要追冰姐,首要任务是跟一哲培养好感情,他突觉前路一片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