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夜惊魂(1 / 1)

夜半三更,虫鸟禁鸣。

湫河之上,月薄如纱,星乱如萤。

月光“冰封”着河畔的一切,使其显得清冷,薄凉,只剩一栋伫立如碑的写字楼上,一格窗户内照出几缕突兀的光束,如针般刺透了月色空泡。

窗户内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室内摆着六七张办公桌,桌上都堆积有杂乱不堪的文件,一台台显示屏黑着脸,皆处于休憩沉睡当中。

办公室一角被玻璃墙包裹着,隔出来一间独立办公室,漆黑的玻璃看不到里面,想必是单向玻璃,使其内部显得黑暗,神秘,仿佛有一双窥觑的眼睛在监督注视着外面的一切风吹草动。

办公室的另一角,依旧是张办公桌,靠着窗户,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刺破寂静,在办公室内游荡着,主机也跟着节奏运作轰鸣,仿佛在嘶吼,在呐喊,在愤怒,凭什么别的电脑可以休息,而自己在彻夜加班中。

电脑屏幕的光线里,勾勒出一副任劳任怨的身影,厚重的刘海,覆盖着半拉黑边眼镜,压榨着不堪重负的鼻梁,嘴唇轻轻地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T恤衫,挂在单薄的身体上,极其不合身。

细密的汗珠渗透了皮肤,沿着两腮缓慢下滑,在下颚处汇成汗滴挂着,不时掉落,但其双手无暇顾及擦汗,十指跳跃在键盘之上,被转换成字符镶嵌进显示屏内。

只见屏幕上显示:“市场产品优劣各异,给予客户选择性不够明显,产品竞争意识不强,行业缺少产品标杆,诸多产品重量不重质,以一次性目的手段抢占市场,这种盲目不只造成大量不必要浪费,更多则是消耗着用户的耐心,实属不智。”

“而解决方式有则以下两种,第一种是公开产品检测方式及其数据,把中上产品做为标准,创建简洁高效的检测手段,将检测权力交予客户方;第二杀千刀的周扒皮,就知道压榨小爷我,天天嚷嚷着加班加班,这么着急要方案是准备拿着去投胎吗?实在等不及了我做完可以烧……”

敲键盘的手指戛然而止,愣了几秒,摁住了回车键,默默删除了这两行文字,心里一阵后怕,如果让周扒皮看到这些真心话,还不得喷自己个狗血淋头,还好发现的及时,实属庆幸。

这份工作确实干的不顺心,但自己也没有辞职的底气,就如今的就业形势而言,能找到一份工作已实属不易,怕猝死亦更怕饿死,自己一个低学历且农村出身的泥腿子,祖传的命途,天生的牛马,认命而已。

长舒一口气,伸了下腰脊,提了下精神,再次投入了悲催的工作当中,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向明天,秒针在玩命奔波,催命般的音符刺激着少年的三叉神经,使其呼吸也愈加沉重。

“啪”一声不合时宜的巴掌声打破氛围,少年握紧拳头使劲研磨,摊开手掌,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怦然起身,指着空气肆意咒骂,愤怒道:“臭蚊子,吸血鬼,周扒皮吸我血也就罢了,连你也来分一杯羹,还让人活不?”

归结为无用般怒吼,泄气后蔫了吧唧的重新坐下,揉了下脖颈,抚慰了下叮咬的瘙痒,将满腔的郁闷全部砸在键盘之上,无它,只打算用这含怨的字符刺瞎周扒皮冷漠无情的狗眼。

万物归寂,在这方“世界”之内,唯一声源就剩保安大爷震彻天的呼噜声了,即使隔着七层楼的纵向距,一个院子的横向距,还是能清晰的听到,羡慕,任何东西都怕对比,一个在品味生活的沧桑,一个在享受温柔的梦乡。

“啊……………!”

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大楼,连声控灯都闪了两下就吓断气了,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从七楼一路向下,直听的人头皮发麻,三两分钟就滚到了一楼,又如黑熊探洞一般冲出了门厅。

双手对着保安室的大门拼命拍,猛烈的撞击使得门栓吱嘎作响,惊的保安大爷心脏都骤停了三秒,瞬间怒上心头,对着门外咒骂了起来:

“喂,拆房子啊!三更半夜的,是嫌老头子我猝不死是吧?”

但是骂归骂,身体还是挺诚实的,毕竟这是他的本职工作,拍开灯,披上一件外套,踏拉着拖鞋,起身开门,打算看看怎么回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满头大汗,嘴巴轻颤,满眼惊恐,浑身上下沾满污尘,甚至沾染着些许血渍的少年。

保安大爷皱了皱眉,不解问道:“小六啊,你搞什么鬼?能不能给我消停点?唉~!你咋给自己整这么狼狈,被疯狗撵了?你看都这个点了,也不回家,折磨我这糟老头子做甚?”

少年结结巴巴道:“叔…叔…叔…楼上有…有…鬼,指…指甲…那…那么长。”说着拿双臂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保安大爷噗呲一笑,“你看你这孩子,加班都加出幻觉来了,还鬼,你再这样下去精神状态都不正常了,赶紧回家休息吧!等明天我一定指责你们老板的不是,快走,我要锁大门了。”

少年一听就急了,强调道:“叔,我没骗你,真的有鬼,你看我的脖颈后还有几道抓痕呢!”伸出脖子递到保安大爷面前让他看。

保安大爷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巴掌,愤怒道:“赶紧滚,你再这样犯浑,老头子我可要生气了。”一把就将少年推出了大门,在少年的挣扎里,关上了铁门,锁死,继续回保安室里补觉去了。

徒留少年在大门外的夜风中凌乱。

少年想转身,但又顿住了身体,一想,这么离谱的事,谁能相信啊!何况老头是真的生气了,再打扰就有点缺德了。

但是自己确实清晰感受到了指甲划过自己的脖颈处,现在火辣辣的刺痛更是证明了这一点,而又有什么品种的蚊子能咬一连串的包,蝙蝠就更加扯淡了,那玩意能麻痹神经,吸光你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说到鬼,自己也是持着怀疑态度,毕竟这玩意听着更扯淡,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唯物主义青年,虽然当时被吓的够呛,信仰有一虮虮的动摇,当时无中生有的感触冲击着脑海中千万年的传承,但此时反应过来,呵,自己吓自己!

回家吧!管不了那么多了,转身朝着西方摸索,背后寒气森森,总感觉有个东西跟着,越想越慎得慌,受不了了,猛然一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身后,这下就更加害怕了。

听老人说,人有三把火,双肩及头顶,如果半夜回头,就会被自己吹灭,脏东西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一路上走走停停,磨磨蹭蹭,二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小时。

回到出租屋,哆哆嗦嗦的捅开了锁,开灯后将门从内锁死,后背冷飕飕的气氛才被驱散,摸出手机查看时间,已经晚上一点了,看着碎成渣渣辉的钢化膜,内心又泛起一种突然间损失了五十块钱的痛苦,还好不是内屏,不然这痛苦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完了,灯也不敢关了,痛苦叠加。

放弃了洗脸的想法,脱鞋上床,用被子捂了个严严实实,之前的折腾,楼道里的几次摔倒,让他此时此刻身心俱疲,全身疼痛,不用看也知道此时全身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用更坏做对比,还好不是东一块西一块,阿Q精神胜利法请给予我慰籍。

但脑内也无暇顾及,一直回顾着那一刻隐隐约约的触感,那种指甲骨质划过皮肤的感觉,不是任何物质能够模拟的,虽然自己单身至今,但小时候与女孩子打架,被抓成花脸猫的事情还是能作为参考的。

在恐惧的折磨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几时进入梦乡的,噩梦的噩,不对,梦,依旧是熟悉的办公室,在上帝之眼的视野下,他看到了一只劳耕的牛马,在“奋键疾码”,眼前是“耀眼夺目”的屏幕。

背后,是暗暗淡淡的绳子,绳圈内套着个朦朦胧胧的红影,就那样无风自晃着,幅度不大,掠过下面少年的发丝,但令人发毛的是,绳子在逐渐凝实,红影也是,绳子在拉长,不,是红影的脖子在拉长。

码字少年则无感,但上帝视野上的少年有,那瘙痒的蚊子骚扰感,又在此时跃上脖颈,他想发声提醒,但焦急的声音被隔绝在视野之外,有心,无力,更无声。

就那样,一个身裹红衣,乱发掩面的形象打破了次元壁,立于视野下少年的身后,活脱脱一个身着赤衣的长颈鹿版的楚人美,隐藏着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少年的脖颈,下垂的双手微颤,缓缓的抬起,露出袖遮的手,发黑的指甲,虬劲干枯的手背,用点点的尸斑点缀着。

指尖点在少年的脖颈上,接触瞬间,少年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脖颈,像是抓着什么东西又一阵研磨,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又愤然起立转身,手指着背后的红影,一顿输出,听不到他在骂什么,但知道他在骂什么。

上帝视野上的少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寒气涌上心头,他知道那少年什么都看不见,但手指的区域确实挺无耻的,这碰上谁都得发飙,更何况是这玩意,完了。

只见一缕缕黑丝状的气体,从吊绳内凭空渗出,钻入了红影的手指之上,此时的指甲又长了几分,幽幽的抓向回座后的少年脖颈,这是多有“情有独钟”啊!

上帝视角上的少年拼命叫喊,挣扎,想要给下面的少年传递危险的信息,红影的手戛然而止,猛然抬头,看向虚空,一双毫无生机的死鱼眼,凝固着两行干涸的血泪,眼神又如雷神巨锤般砸向少年的上帝视角,这股纯精神攻击般的恐惧让少年感觉到灵魂都在冻结的痛苦感。

“啊…………………!”

少年猛然起身,连带着被子裹起的空气化风在出租屋里肆虐,吹的床帘哗啦作响,少年则是满头大汗,汇聚成股股细流打湿了衣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木讷了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但当即又被突如其来的歌声吓的一哆嗦。

拿起手机,关掉了闹铃,嘴里嘟囔了一句“屮”,也不知道是在骂噩梦还是上班,我更倾向于后者,脱掉了黏糊糊的一身衣服,露出一身尕尕的骨架体,起身从衣架上挑了唯一一套一模一样的穿上,去厕所敷衍的洗漱了一番。

上班的急切让他都将梦中的恐惧都抛之脑后,有些玩意真假难辨,有些玩意确确实实存在的,虽说对目的地还是有点心悸,但毕竟已经是大白天了,而且办公室有一屋子的人,想必应该可能问题不大吧!

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大厦门口,保安大爷坐在保安室门口,用一双鹰的眼睛灵敏的盯着上班的川流,挑拣着混入其中的漏网之鱼,看到昨晚打扰他美梦的少年,保安大爷给出一个真诚的老年人从容的笑容,对少年自豪说道:“小六,我已经见过你们老板了,并且已经严厉的批评了他一顿。”

少年一听眼皮一跳,心脏一沉,暗道:“不好,看来今天又要挨批了。”

少年硬挤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回应道:“那我可谢谢你了!大爷,你歇着,我先进去了。”

保安大爷摆摆手,显得特别大度,“哪里的话,我就是看不得你这孩子委屈,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快进,别迟到了。”

打完卡,进了办公室,同事孟姐给予了一个同情的眼神,少年打了声招呼,就走向了自己的工位,屁股还没有挨上座位,一个讨厌的声音就如驴叫似的回荡在耳边。

“陆民宣,你给我滚进来。”

少年眼中闪现过一缕隐藏极深的厌恶,唯唯诺诺的走进了命运黑屋,准备接受撒旦的听觉酷刑,那道门如同鬼门关分界线,刚迈入一步就迎来了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陆民宣,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我让你走的时候锁好门,我一来就发现公司的门大开着,我以为门被偷了,你知道我这一屋子设备多值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哦,当然,要是全送进垃圾回收站可能与你旗鼓相当,还有电脑也不关,你知道一晚上要消耗多少电吗?空载对电脑的损耗有多大吗?你觉得从你工资里扣怎么样?”

少年低着脑袋,耐心的听着领导的训斥,心里虽然想说:“就你发的那点三瓜两枣,抵电费怕是都够呛。”但神色上不能明显的表现出来,要露出一点略显委屈的表情,还要在关键时刻给予回应,任何批评都要点头接受。

老板又峰回路转,问道:“佳芳朵饰的产品方案做到什么程度了?他们明天就要见到初版。”

少年作扭扭捏捏态,无奈道:“老板,这个方案是不是太赶了,就两天时间,怎么可能就做到初版订版,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做,显然不可能完成,要不你再联系一下延迟一天,或者找个人助我也行。”

老板丑陋的五官怒气再升,“就明天,我们已经签了合同的,怎么可能更改,想让我交违约金,休想,外面的人你自己去交涉,能不能让他们给你帮忙,那要靠你自己的嘴皮子,我可指挥不了那些祖宗。”

少年还想再争取一下:“你是老板,他们怎么会不听你的话,你就算给道口谕也行啊?”

老板脸色微沉,发出低沉的摩擦嗓音,“滚蛋!”

少年只能垂头丧气的退后三步,出了小黑屋,并识趣的带上了门,转身看向一屋子的同事,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在装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笑,长叹一口气,回了自己的工位。

坐下后,仰起了头,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梦是不是真的,自己头顶是不是挂着一个红衣女鬼,不能想,一想感觉太阳都不怎么温暖了。

“啤…啤…”

一个奇怪的声音叫回了少年的神,是刚打过招呼的孟姐,一个年近五十的高年妇女,画着淡淡的妆,掩盖住了脸色的缺陷,少年觉得她应该把妆再画浓一点,这样她就显得更漂亮了。

孟姐说话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六,你就是太老实了,老板才会对你肆无忌惮,像你这样的新人,今年已经不知道跑路了多少个了,甚至还有个干了半天的,那小子脾气是真烈,临走前差点把老板给骂吐血了,你是没听着,那是相当的解气,你,哎,不说了,你想要长久待下去,可有的受了,我们这些人都是跟着董事长混过业绩的,他这个做儿子的还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不然光补偿就够让他大出血了。”说着说着,脸色露出自豪的表情。

少年面露难色,问道:“孟姐,你工作多吗?能不能给我帮点忙,半天就行,我可以把方案思路告诉你,你做完的部分我再改?”

孟姐面色夹杂着些许歉意,“小六,实在是不好意思,姐今天工作也安排满了,虽然不多,但确实需要我今天一天的加赶,你问问其他人吧,一定有闲着的,他们这群玩意,我还是挺了解的,但帮你的难度应该挺高。”

少年无奈,只能释怀道:“谢谢孟姐,我还是自己来吧!晚上加加班应该可能搞完,你忙你的工作吧!”

孟姐点点头,转身后将头深深的埋进了文件堆了。

最新小说: 守护及毁灭 抽卡逆袭后,五个未婚夫悔哭了 异世界之带着全家蒸蒸日上 我们生活在亚辛玛哈 无限彼岸之零 快穿,疯批大佬的攻略日常 我在末世被营销成神 我本证心缘 穹顶之下,星光不灭 视死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