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青鹞令(1 / 1)

“青鹞令”落地的清脆声响,如同丧钟,在血腥弥漫的藏书阁内回荡。

薛衍死死盯着那枚代表着东宫最高级别死士身份的青铜令牌,眼中的怒火和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太子萧玦!他竟然真的敢将手伸进鹰愁堡!伸到阿宁身边!这已经不仅仅是追杀,这是赤裸裸的宣战!

“世子殿下!”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几名听到呼喊的亲兵和军医冲了进来。当他们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奄奄一息的许佑宁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快!救人!”薛衍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一把抱起许佑宁那轻得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身体,小心避开她肩后和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去请莫七!立刻!马上!”

军医手忙脚乱地检查着许佑宁的伤势,脸色越来越凝重:“殿下,许姑娘失血过多,肩后旧伤完全崩裂,手臂伤口深可见骨!必须立刻止血!否则……”

“那就止血啊!”薛衍怒吼,眼中布满血丝,“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

亲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有人去请莫七,有人去通报肃王,有人开始清理现场。整个鹰愁堡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而震动!

薛衍抱着许佑宁,大步流星地冲向她的石室。她的身体在他怀中冰冷得可怕,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那依旧紧握着匕首柄的手指,还倔强地保持着战斗的姿态。薛衍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窒息!他低头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声音带着颤抖的哽咽:“阿宁……撑住……求你……别放弃……”

许佑宁的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她听到了薛衍的声音,感受到了他怀抱的温暖,但那温暖似乎离她很远很远。身体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冰冷,正在一点点吞噬她的意识。她想要回应,想要告诉他自己没事,但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恍惚中,她似乎又听到了那缕熟悉的琴音,那首《清心引》,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指引着她不要沉沦。她努力地想要抓住那缕琴音,想要循着它回到光明的世界……

**石室内。**

莫七被紧急召唤而来。他骂骂咧咧地冲进石室,但当看到许佑宁那惨不忍睹的伤势时,那张总是玩世不恭的脸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二话不说,立刻指挥军医准备热水、干净的布条和他特制的药粉。

“都出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莫七粗暴地挥手赶人,只留下了两名手脚麻利的军医助手,“这丫头命硬得很,死不了!但你们再在这儿碍事,就说不准了!”

薛衍不肯离开,固执地站在床边,眼神死死盯着许佑宁苍白如纸的脸。莫七看了他一眼,出人意料地没有坚持赶他走,只是冷哼一声:“要留就留!但别碍事!否则老子连你一起扔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对薛衍来说如同炼狱。他看着莫七熟练地清理伤口,看着那狰狞的伤口被药粉覆盖,看着许佑宁即使在昏迷中也因剧痛而微微抽搐的身体,心如刀绞。他只能站在一旁,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也浑然不觉。

肃王萧远山很快闻讯赶来。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石室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先是扫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许佑宁,又看向地上那枚被亲兵带来的“青鹞令”,眼中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好!很好!”肃王的声音低沉如雷,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太子这是要跟本王彻底撕破脸了!连‘青鹞’都派出来了!看来,他是真的怕了!”

他大步走到床前,锐利的目光落在许佑宁那惨白的脸上,又看向她紧握着匕首柄、即使昏迷也不肯松开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激赏,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

“这丫头……倒是够狠。”肃王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温度,“面对‘青鹞’级别的死士,还能反杀……卫峥教得不错。”

薛衍猛地抬头看向父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父王!阿宁差点死了!太子的人已经潜入鹰愁堡!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追杀了!这是对您的挑衅!对肃王府的宣战!”

肃王冷冷地看了儿子一眼,眼神深不可测:“急什么?本王说过,鹰愁堡不养废物。她能活下来,证明她不是废物。”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寒刃,“至于太子……他既然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爪子的准备!”

他猛地转身,玄色蟒袍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罗威!”

“末将在!”铁壁将军罗威肃然应声。

“传本王令!”肃王的声音如同北境最凛冽的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潜渊’计划,即刻启动!所有暗线,全部激活!目标——太子萧玦!本王要让他知道,这北境,是谁的地盘!敢动本王的人,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是!”罗威沉声领命,眼中闪烁着铁血的光芒。

肃王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许佑宁,又看了看满脸血丝、憔悴不堪的儿子,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他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而沉重的话语在石室内回荡:

“照顾好她。”

“她若死了……”

“本王就白费了这番心血!”

沉重的石门合上,肃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但那句“本王的人”,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薛衍波澜起伏的心湖。父王……竟然承认了阿宁是“他的人”?这是否意味着,父王已经真正将她纳入了羽翼之下?不再仅仅视她为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莫七的救治持续了整整一夜。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许佑宁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肩后的伤口被重新缝合,手臂的刀伤敷上了特制的药膏,失血过多的身体也被灌入了珍贵的参汤和药汁。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紧握匕首的手指也终于被小心地掰开,放回了被子里。

“暂时死不了。”莫七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声音沙哑疲惫,“但这丫头本就余毒未清,又遭此重创,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接下来三天是关键,若能熬过发热和余毒反噬,命就算保住了。若熬不过……”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薛衍站在床边,如同一尊雕塑,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看着许佑宁那微弱起伏的胸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她会熬过去的。”

莫七看了他一眼,难得地没有嘲讽,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去休息吧。你胸前那伤,再这么折腾,也得躺下。”

薛衍摇了摇头,固执地站在原地:“我守着她。”

莫七撇了撇嘴,没有再劝,只是丢下一句“随你便”,便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石室。

石室内终于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许佑宁微弱的呼吸声。

薛衍缓缓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许佑宁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她的手冰冷得可怕,纤细的手指上还残留着战斗时的擦伤和血迹。他轻轻地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试图传递一丝暖意。

“阿宁……”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无尽的痛楚和自责,“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窗外,北境的风雪依旧肆虐。鹰愁堡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黑色巨兽,在群山之巅沉默地蛰伏着,等待着反击的时刻。

**三日后。**

许佑宁终于从高烧和余毒反噬的深渊中挣脱出来。这三天里,她无数次在剧痛和冰冷的夹缝中挣扎,无数次被莫七的银针和苦得令人作呕的药汁强行拉回生的边缘。薛衍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胸前的伤口因过度劳累而再次崩裂渗血,却浑然不觉。只有当许佑宁的呼吸稍稍平稳时,他才会靠在椅背上短暂地闭目养神,但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让他瞬间惊醒。

当许佑宁终于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石室穹顶那熟悉的黑色岩石纹路。然后是床边那个憔悴不堪、却在她睁眼的瞬间爆发出巨大惊喜的身影。

“阿宁!”薛衍的声音沙哑而颤抖,眼中瞬间涌起水光,“你醒了?!”

许佑宁的视线还有些模糊,身体的每一寸都如同被巨石碾过般疼痛。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薛衍那张写满疲惫和喜悦的脸,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藏书阁,刺客,血战,剧痛……还有那枚掉落的令牌……

“太……子……”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刻骨的恨意。

薛衍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是太子派来的‘青鹞’。但别担心,父王已经启动了‘潜渊’计划。太子会为这次刺杀付出代价的!”

许佑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肃王……为她启动了什么计划?反击太子?为什么?仅仅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薛衍轻声道:“父王说……你是‘他的人’。”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异常认真,“阿宁,不管父王出于什么目的,至少现在,肃王府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让太子血债血偿!”

许佑宁沉默了片刻,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她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肃王要利用她这把刀,她何尝不能借肃王之力磨砺自己?

“佑安……”她突然想起弟弟,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

“佑安没事。”薛衍立刻安抚道,“陶言奚和卫将军日夜守着他,很安全。刺客的目标只有你。”

许佑宁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让她很快又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但在意识沉沦前,她似乎感觉到,薛衍的手,依旧紧紧地、温暖地包裹着她的手指,仿佛在无声地承诺——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独自面对黑暗和危险。

**半个月后。**

许佑宁的伤势在莫七的精心调理下,终于有了明显的好转。肩后的伤口开始结痂,手臂的刀伤也不再那么狰狞。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余毒带来的阴寒感也时常发作,但她已经能够下床短暂活动了。

这一日,她正在石室内的矮桌前,用尚且完好的右手,缓慢而艰难地练习着握笔写字。这是莫七要求的康复训练之一——恢复手指的灵活性和力量。

石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薛衍走了进来。他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脸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胸前的伤也愈合了不少。

“阿宁。”他轻声唤道,走到她身边坐下,“感觉好些了吗?”

许佑宁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他手中的木匣上,带着一丝疑惑。

薛衍微微一笑,将木匣轻轻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给你的。”

许佑宁迟疑了一下,放下笔,用右手打开了木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的匕首。匕首的刀鞘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刀柄缠绕着防滑的银丝,尾端镶嵌着一颗小小的、血红色的宝石,在昏暗的石室内闪烁着内敛而危险的光芒。

“这是……”许佑宁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薛衍。

“寒铁打造,淬了剧毒,见血封喉。”薛衍的声音低沉而认真,“比你之前那把更轻,更锋利,也更适合你现在的力量。”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郑重,“阿宁,我不能再让你独自面对危险。但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也不会愿意永远躲在别人的保护之下。所以……至少,让我给你一把更好的武器。”

许佑宁静静地注视着那把匕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缓缓伸出手,握住刀柄,轻轻一抽——

“铮——!”

一声清越的嗡鸣!匕首出鞘的瞬间,寒光如水,映照着她苍白却坚毅的脸庞。刀身轻薄如蝉翼,却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锋利和寒意。这是一把真正的杀人利器,一把为复仇而生的凶器!

许佑宁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刀身,感受着那完美的平衡感和重量。她抬头,看向薛衍,眼中不再是冰冷的疏离,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一丝认可的光芒:“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薛衍的眼中瞬间亮起了星辰般的光彩。他看着她握刀的手,看着她眼中那重新燃起的斗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和酸楚。

他知道,前路依旧凶险莫测。太子的追杀不会停止,她体内的余毒依然致命,复仇的道路上布满荆棘和血腥。但至少此刻,她活着,她握住了刀,她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

这就够了。

窗外,北境的风雪依旧肆虐。但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冰雪堡垒中,一把浸透了血与恨的刀,正在仇恨和守护的双重淬炼下,逐渐展露出它真正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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