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住的房间。
浴室里文轩的日用品已经不在了,一向爱干净的他,临走前还打扫了一边卫生,连房间里的垃圾桶都换上了新的袋子。
浴室中,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刚洗完热水澡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就像杜潇潇说的,既然爱情失败,那就在事业上再加把劲吧。
坐在电脑前,打开录音笔,季玄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重复着下午采访时谈话。
我翻看着手上关于季玄的资料。
季玄来自北方的小山村,在世的亲属只有一个阿婆。大学的时候被确诊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据资料上的描述,一开始季玄是在普通精神科医院接受治疗。但是情况很快就开始失控,他的病症就像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
所有接近过他的人都开始出现幻觉和各种难以解释的离奇现象,最终他被送到了第七研究所进行收容。
最初的时候季玄几乎无法与人沟通,仿佛他正身处于另一个世界,所见所闻都与现实世界不同,只有行尸走肉般的躯壳留在这里。
这种情况在一年之后开始出现好转,直到最近半年,季玄已经完全看不出异常了,他的思维逻辑和智商测试甚至达到了现有标准难以评定的程度。
资料上的信息并不多,这些在今天采访之前,就已经详细的看过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实际的情况还在预料之外。
起身冲了一杯咖啡,回到电脑前盯着空白的电子文档,开始在脑海中寻找新书的灵感。
耳边伴随着季玄已经不知道重复了第几遍的声音
“我认为人类感知的世界只是真实的一部分。就像鱼不知道水的存在,而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意识不到自己其实和鱼并没有什么不同...”
“嗞...咚...”
后面发生的就是我突然失控抽搐被安保和医护人员抬出去的一幕,录音中季玄并没有提到什么真实的世界,同样他穿过玻璃的一幕在监控录像中也不存在,那一切种种景象都只是我的幻觉。
听着录音笔中刺耳的尖叫和医护人员慌乱的呼喊,我不禁一阵恍惚,那个疯癫的女人真的是我吗?
“你好,季先生。我是沈凌...”
录音开始重放,我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突然发现竟然是和研究所的医疗室一摸一样的款式,只是没有那刺眼的日光灯。
“嗞...嗞...”
录音笔的声音断断续续,指示灯也开始闪烁,最终因为电量耗尽而关机。
我拿起录音笔,手心里冰冷的金属质感,让我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疙瘩。
突然,已经熄灭的指示灯再次亮起,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沈小姐...我会去找你...在约定好的时候...”
录音笔里传出原本不存在的内容,那声音既像是季玄的平静,又像是老人的沙哑和女人的尖锐。
“啊——!”
我在尖叫中惊醒,发现自己竟然趴在电脑前睡着了,而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录音笔中季玄的声音还在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我伸手关掉录音笔,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猛烈跳动的心脏。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篇灵感,我突然查觉到这一点,于是开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夜深人静,键盘随着手指的落下而发出声响,当敲下最后一个字符,我保存了内容之后伸了个懒腰。
看着屏幕上已经转化成文字的灵感,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写灵异小说呢?
这个问题文轩也曾问过,记得当时我的回答是——因为我有这个才能。
大学毕业之后,我换过许多分工作,但是没有任何一个能让我提起兴趣,全力以赴的去做。
直到有一次在网站订阅上看到灵异专栏的撰稿人招募信息,那一刻仿佛另一个世界对我敞开了大门,各种灵异悬疑的灵感喷涌而出。
在首部短篇大获好评之后,我就成为了一名职业撰稿人,后续又出版了几部作品,全都收到了很不错的反馈,几年下来在业界内有了微薄的名气和属于自己的读者群体。
正当我因为不值一提的成就而感动时,门外突兀的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我得血液一瞬间凝固了,迟迟的不敢作出回应。
“咚咚...”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我猛地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
凌晨2点整。
一股寒意顺着脊柱一直爬到我的头顶,时钟上的指针停留在12个小时前同样的位置。
沈小姐...我会去找你...在约定好的时候...
耳边仿佛又想起了梦中话语,难道之前的一幕不是梦?
“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我身体僵硬的望着时钟。
门外的是季玄?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第七研究所不会放他离开!
那么门外的人是谁?
后者说那个东西是人吗?
台灯映照下的影子开始扭曲,细微却嘈杂的声音开始从房间的四处响起。
目光所及之处,下午幻觉中的扭曲阴影再次爬满了四周,那个歪着头的女人也依然站在角落中看着我。
我仿佛又闻到了第7研究所那股难以描述的古怪气味。
“嘀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惊吓得浑身一抖,险些大叫起来,双手捂住嘴巴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手机。
“咚咚...”
“嘀铃铃——”
敲门声和手机铃交替着响起,仿佛一声声催促的闹铃。
我不敢接电话,也不敢去开门,只希眼前的一切仍然是一场噩梦,然后期待的自己醒来的那一刻。
“嘀铃铃——”
终于,手机在响了三声之后停了下来,一同停下的还有那恐怖的敲门声。
周围异常的幻觉也都随着声音的停止而消失,正当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手机中却传出了季玄的声音。
“沈小姐,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啊——!”
我终于崩溃的尖叫起来,然后从床上弹起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身体上的疼痛让我意识到了异常,抬起头发现天光竟然已经大亮。
紧挨着床的窗户打开着,窗帘在晨风中轻轻飘动。楼下的早餐摊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卖,而放在枕边的手机也在坚持不懈的响闹钟。
竟然还是梦?
我连忙冲到电脑前打开文档查看。果然,草稿上一片空白,之前的一切都没有真实发生,我在洗完澡之后就直接躺下睡着了。
我松了一口气,梳洗打理一番之后,换上一条朴素的长裙。在打开房门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垃圾桶中速溶咖啡的包装袋静静的躺在那里。
我看了一会,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