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修传承?白萌萌心里直犯嘀咕。这天赋觉醒,按常理不该是炼丹制药、针灸岐黄,再不济也得是培育灵植仙草吧?
可这瓷瓶里倒好,塞了满满一瓶……青菜种子?!
所以……她这算啥?菜修?!
一丝荒谬感爬上心头。可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雀跃又冲散了那点疑惑——她骨子里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炎黄子孙!那对土地、对播种收获近乎本能的向往,简直刻在基因里!有田有地,亲手耕耘,静待收获……想想竟也觉得心旷神怡,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境。
况且,她刚从那个能把人逼疯的医院泥潭里拔出来,什么“医修”?呵,狗都不修!种地它不香吗?!
念头一起,关于种植的规划便自动在脑中浮现:这小青菜种子还不能急着下地,家里锄头耙子、肥料基肥一概没有。明天得先去镇上采买农具,翻地施肥……白萌萌思绪信马由缰。
突然,她猛地打了个激灵,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等等!这些种地的门道,她以前分明一窍不通啊!
可现在,五花八门的种植知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翻土深度、播种间距、水肥配比……清晰得仿佛她已在地里摸爬滚打了上百年!
不仅如此,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与脚下这片土地之间,建立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水乳交融般的亲密联系。凡是从土壤中孕育而出的生命,她似乎都天然地了解、熟悉。
只是……当她的“感知”触及蔬菜瓜果时,信息便如清泉般汩汩涌出;可一旦转向人参、灵芝这类珍稀药材,那感知便如坠迷雾,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难以捉摸。
无论如何,这天赋……简直逆天!白萌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心绪。这时她才惊觉,日头已西斜,院子里空空荡荡,许伯也不知所踪。
她循着动静找去,只见厨房里,许伯正以一种极其高难度的姿势趴在米缸上,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双手扒着缸沿,脸都快埋进缸底了。
“哎呀!真是见了鬼了!”许伯的声音在缸里嗡嗡作响,带着难以置信的焦灼,“我才下山三天!这米缸怎么就见了底?这帮兔崽子的胃是通着东海龙宫吗?怎么这么能吃!”他猛地直起身,气得满脸通红。
白萌萌一愣:“等等……‘这帮兔崽子’?许伯,这里……还住着其他人?”
许伯一拍脑门,懊恼道:“瞧我这老糊涂!竟忘了禀报掌门!咱们琼叶派,除了你我,还有三位弟子呢!”
白萌萌着实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这破败门派里,就她和许伯两个光杆司令。
许伯连忙介绍:“大弟子良茶,是剑修祖师良玉一脉的传人,也是咱们门派里,除了掌门您之外,唯一一个真正觉醒了天赋的!这会儿,他多半还在后山练剑。”
“二弟子王浩,是器修宗师王天师的后人。小师妹花骨朵,祖上是占卜大家花闵祖师奶奶。可惜啊……”许伯叹口气,“这俩孩子都没能觉醒灵根,跟我一样,只能算是个‘修仙爱好者’。”
白萌萌听得心潮澎湃。一千多年沧海桑田,四位开山祖师的后裔,竟还奇迹般地聚在这琼叶派!其中更有一位货真价实、觉醒了剑修天赋的大弟子!这听起来也太酷炫了吧!
所以……真的可以剑气纵横三万里,御剑遨游天地间吗?!白萌萌眼睛发亮,正沉浸在武侠幻想里——
许伯却搓着手,脸上堆起一个无比殷勤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凑近道:“那个……掌门啊,您看,这米缸它……它空了。您看是不是……支点钱给我,好去买米下锅?”
“哦,行啊。”白萌萌下意识应道。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没米?
什么叫没米?!
靠!
一个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她的天灵盖——所谓“继承门派”,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在空空如也、能照出人影的米缸,和许伯那只伸到自己面前、写满“等钱开饭”的粗糙手掌之间,来回逡巡。
喉咙发紧,她挣扎着挤出声音,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这……这门派该不会……没钱了吧?哈哈哈哈……不可能吧?买米的钱……总该有的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哈哈……总不会等着我……养吧?”
笑声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许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秒,随即换上一副茫然又无辜的表情,双手一摊:“啊?钱?这……这我们哪懂啊?以前都是前掌门——也就是您爷爷——一手操持的。他老人家……可是把所有的遗产,都交给您了呀。”
他刻意在“所有的”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白萌萌眼前一黑,绝望感扑面而来:“可我……我刚辞职,根本没攒下多少钱!”
“不打紧!不打紧!”许伯立刻双手合十,姿态放得极低,眼神里充满了“给口饭吃就行”的卑微祈求,“掌门,您只要管我们一口饱饭,其他啥都不用操心!”
白萌萌看着那三天就能清空、深不见底的米缸,再看看眼前这位“嗷嗷待哺”的老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整张脸都麻木了。
原来……琼叶派……真的是‘穷也派’!
她眼神放空,喃喃道:“要不……咱们……试试辟谷?”
…………
辟谷?显然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白萌萌用力甩甩头,试图驱散那巨大的财务阴影。她努力安慰自己:既然继承了爷爷的遗产,享受了这小院山林,觉醒了这神奇天赋,那这份责任,她得扛起来。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她认命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干净清澈、带着少年质感的嗓音从身后院门处传来:“许伯,我回来了。”
许伯眼睛一亮,如同见到了救星:“良小子!回来得正好!快,快来拜见咱们的新掌门!”
白萌萌心头一凛!她自认此刻耳聪目明,远超常人,可直到这声音响起前,她竟丝毫没察觉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她猛地转身。只见一个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背着剑走进院子。
那少年身形尚未完全长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骨架,可背后那柄剑却异常显眼——又宽又长,几乎比他半个身子还高,剑身古朴厚重,一看就分量惊人。然而,少年步履轻盈得如同踩在云端,落地无声,仿佛那巨剑只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白萌萌定睛看去。少年生得极其俊俏,剑眉斜飞入鬓,星目深邃有神。即便剃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板寸头,也难掩其五官的优越。只是他此刻微微蹙着眉头,薄唇紧抿,脸上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和不耐烦,浑身上下都写着“别惹我”三个大字。
“哦。”少年闻声,目光冷淡地扫过白萌萌,仅仅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下一秒,他脚步未停,径直朝着楼梯走去,只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吃饭了叫我。”
身影一晃,人已消失在楼梯转角。
许伯赶紧赔着笑打圆场:“掌门您别介意,这小子就这臭脾气!孤僻得很,跟块石头似的,这么多年就没见他跟谁热络过。”
白萌萌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心里却有些疑惑,犹豫着问道:“他……看着年纪不大,不用上学读书吗?”
许伯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哎……掌门啊,您可看走眼了。小良他……年纪可不比你小两岁!他变成这副‘长不大’的模样,全是……全是修炼出了岔子啊!十来年了,一直就这样……”
“因为这事,他极少出门,性子才越发孤僻古怪了。”
白萌萌这回是真的惊得倒抽一口凉气!那少年看外貌顶多十五六,实际年龄竟和自己相仿?!
在许伯的详细解释下,她才得知原委。原来这良茶,是极其罕见的、在幼年时期就成功觉醒了重剑天赋的奇才!
然而,当今之世,灵气枯竭,传承断绝。几百年前记载着核心心法功法的灵简早已化为齑粉。后辈们修炼,全凭血脉中那点模糊的感应,加上连蒙带猜,纯粹是摸着石头过河。
可良茶的天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就在这种近乎“瞎练”的情况下,他竟然……稀里糊涂地筑基成功了!
白萌萌猛地想起爷爷那本笔记上的记载:现代修真境界虽沿用古称(练气、筑基、金丹、元婴),但本质是天赋力量的层级跃迁。
绝大多数人,即便祖传法宝在手,若无灵根,也觉醒不了天赋,只能算“爱好者”。
有灵根觉醒天赋,便算踏入“练气”,比如现在的她。
天赋首次发生质变升级,方为“筑基”——这已是当世凤毛麟角的存在!因为绝大多数觉醒者,终其一生也跨不过这道坎。
天赋二次、三次质变升级,才对应“金丹”、“元婴”。
自白萌萌爷爷的爷爷那辈起,基本已成传说。
良茶能在小小年纪筑基,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显然,这强行突破的过程,出了大问题。
因为筑基成功,并不会像仙侠小说里写的那样青春永驻。它只会让衰老速度大幅减缓。可良茶自筑基至今已过去十余年,他的外貌和身形,竟然真的停滞在了筑基那一刻,一丝一毫都未曾改变!
“前任掌门,也就是您爷爷,带他访遍了能人异士,做了不知多少检查,想尽了办法……”许伯满脸痛惜,声音低沉,“最后只能确定,是天赋升级不完全引发的可怕后遗症。至于如何让他恢复正常……唉,束手无策啊!”
惨!太惨了!
白萌萌听得心头发堵。这修炼修得都成现实版“天山童姥”了!这还不如当初没筑基呢!
她虽成了名义上的掌门,可在修炼一道上,实打实是个门外汉。面对良茶这离奇古怪的困境,她只觉一片茫然,根本不知从何帮起。
看白萌萌眉头紧锁,一脸凝重,许伯连忙打起精神,试图转移这沉重的话题:“掌门,小良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想法子。眼下火烧眉毛的是……咱的晚饭,到底咋整啊?”
白萌萌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轰!!!
院墙外,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一个气急败坏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咆哮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