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面还有一个简陋石门,孤零零坐落在正对祠堂地宫门口位置,仅仅留下一条极小的缝隙。
“这里一定有古怪。”偷溜进来的虞清棠心跳如雷。
在石壁两侧昏暗烛光的映射下,她好像看到石门上刻着不少古怪的图案,虽然看不清楚,但还是能通过烛光下显现的轮廓勉强辨认出来,只见上面布满暗红色的手印,那些血迹已经干涸掉,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却在她伸手触碰的瞬间微微蠕动着,到处爬行。
虞清棠感到一股酥麻瞬间从四肢直窜上头顶,就连前行的脚步都在打着颤。
虽然平时自己总是和尸体打交道为伍,但那是工作职责所在,不得不做。
现在四周空无一人,阴森可怖,到处锈迹斑驳,她很快就恢复了平时认真工作的严谨模样。
然而,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
“有人吗?”
“不管是人是鬼,都'吱'一声吧!”
“你们不开腔的话,我就当你们答应了嗷~”
虞清棠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既然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一不做二不休,她将双手放在石门上,准备一鼓作气将其推开。
谁知就在她的指尖刚触碰到石门时,一股粘稠的寒意就顺着指缝爬了上来。
“吱——嘎——”
老旧石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刺啦”声,里面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息让虞清棠胃部痉挛,她下意识捂住口鼻,却透过指缝间看到:
陈墨的头颅卡在竹笼缝隙里。
他鼻梁上的眼镜镜片碎了一块,剩下的镜框歪歪扭扭地挂在耳后,从七窍流出的血不是正常鲜红色,而是浓稠的墨黑色,在陈墨惨白的脸上映出几条血红色诡异的符咒纹路,跟虞清棠手腕上的符咒大差不差。
然而,最骇人的还是他的眼睛,里面的瞳孔被放大数倍,几乎到了占据整个眼眶的地步,里面映出的不是虞清棠的身影,而是由无数个扭曲蠕动的纸人手拉手成圈组成。
“嗬...嗬...”陈墨的喉咙像是被利器切成两瓣,间里发出的声音漏风,每次喘息,都有不少黑血从嘴角溢出,最终滴落在竹笼底部,积成一滩一滩小血洼。在那些血洼表面,还漂浮着几片碎纸屑,仔细一看,竟然是赵无疾身上雷法残篇的残页。
“啪嗒……啪嗒……”一滴粘液突然滴落在虞清棠后颈。
她僵硬地抬头一看——
天花板上竟然倒悬挂着林青穗。
她的手掌被七根手术针死死钉住,将她钉成一个诡异的“大”字形。更恐怖的是,那些银针尾部都连接着好几根半透明的丝线,丝线另一端连接着......
虞清棠的视线顺着那些丝线移动,在墙角看到了一团模糊的血肉。那团东西还在跳动,每跳动一次,丝线就牵动林青穗的手指抽搐一下,如同在操控提线木偶一般。
“救救...我...”林青穗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有嘴唇,上下蠕动着,眼眶里没有眼球,只剩下两团鲜红幽黑的血窟窿,身上穿的白大褂也已经被血完全浸透,衣摆下方垂落着一条条粘稠的......不知道是什么物体?
这还没有什么,紧接着脚下传来“咔...咔咔...”骨骼错位的声音。
赵无疾像只被剥了外表皮的青蛙一般趴在地上,脊椎处七根骨针随着爬行一步的动作越嵌越深。他的脖子还能180度扭转,将已经腐烂大半的脸正对着虞清棠,干裂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根:
“月~娘~娘~”他的嘴里依旧哼唱着那首童谣,每唱一个字就有可怕的虫子从牙缝里掉落出来,“血~汪~汪~”
随着歌声越来越大,他后背的皮肤突然裂开,一节节脊椎骨像蜈蚣那样争先恐后地从伤口缝隙钻出来,落在地下毫无章法的蜿蜒爬行,骨节与骨节之间互相撞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哒哒”声。
这时,囚室角落里的那团阴影突然蠕动起来。
虞清棠这才发现那里堆满了布老虎,正是族长儿子玩的那种。
此刻它们的纽扣眼睛全部转向她,丝线缝合的嘴巴一张一合,齐声合唱出童谣的下半句:
“守~幡~人~”
“坐~祠~堂~”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竹笼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陈墨的头颅正以一种不可能达到的角度左右扭转,过程中黑血渗出喷溅在笼柱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他将嘴角扯到耳根后,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破......镜......”
虞清棠踉跄后退几步,直到后背突然间撞上了什么东西,通过感觉来判断,原来是一根冰凉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肩膀。
虞清棠慢慢转过身子,看到原本应该待在池底的宋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在血池上方,她的身体由无数铁链组成,其中最新的一根...正连在虞清棠的心脏位置。
“要么斩断前缘,要么成为下一个。”女子渗人的笑声在地宫久久回荡,“就像她们一样……”池中的七具尸体感受到了召唤,同时坐起,空洞的眼睛齐刷刷望向虞清棠。
她将腐烂的嘴唇堪堪擦过虞清棠的耳垂,呼出的气息中还带着不少来自墓土的腥臭味儿:“看见了吗?这就是斩断前缘的下场......”
只听见“哗啦——“地声响,血池突然再次沸腾。
七具女尸同时抬起泡胀的手臂,将腐烂的指尖对准虞清棠,她们的手臂正在无限延长,每根手指上都沾染了细密的血丝,此刻正如同活物般朝她蠕动而来......
那只黑猫突然发了狂一般扑向虞清棠的手腕,用尖牙咬破她的血管,鲜血喷溅在最近的魂香上,烟雾瞬间变成血红色,凝结成一把刀的形态。
虞清棠抓住烟雾刀,冲向血池。第一刀斩断连接自己的铁链,那个宋代女子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第二刀劈向池底那面铜镜,池中的七具尸体同时尖叫着融化。
“不!”宋代女子的脸狰狞着从镜中凸出,“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破坏什么!那些权贵……”
话音未落,第三刀狠狠刺入镜面。
铜镜碎裂的瞬间,整个地宫开始崩塌,虞清棠直接一手一个拽起陈墨和林青穗,赵无疾却突然暴起,骨针从脊椎射出,将试图逃走的黑猫钉在墙上。
“游戏...才刚开始...”黑猫临死前咧开嘴,吐出的不再是腐烂舌头,而是一截刻着八字的人指。
虞清棠在坍塌的最后一刻拖着两人,脚踢赵无疾,滚出暗道的裂缝。
几人不知道滚了有多久,直到他们摔进一条地下河里。河水冰凉刺骨,却奇迹般洗掉了她手腕上的符咒。
没死。
还活着!
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咳嗽着,声音嘶哑,“这是……哪里?”
虞清棠抹了把脸,瞳孔骤缩。
原来——
她又回到了刚刚的祭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