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撕破脸的开端(1 / 1)

沈建斌的怒吼像炸雷似的在堂屋滚过,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离婚?你个贱货再说一遍!”他眼睛瞪得像铜铃,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我沈建斌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吃让你穿,还生了儿子,你还敢提离婚?”

王桂香也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拍大腿哭嚎:“作孽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个白眼狼进门,生了娃就想踹了我们老沈家!老天爷啊,你看看这没良心的……”她拍得地上的尘土都飞起来,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

小团子被这阵仗吓得直往林晚秋怀里钻,小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含着泪不敢哭出声,只敢用小手紧紧揪着她的衣襟。

林晚秋抱着儿子,后背抵着冰冷的土墙,心里那点刚穿越过来的惶惑,早已被这对母子的嘴脸磨成了坚硬的石头。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刚才躲那一下扯到了原主本就虚弱的身子),声音冷得像冰:“沈建斌,你让我吃什么了?顿顿是剩饭玉米糊糊,你妈把白面馒头藏起来给你吃的时候,怎么没说‘让我吃’?”

“你让我穿什么了?这件褂子是我陪嫁的,洗得发白都快烂了,你妈却给你做新的确良衬衫,怎么没说‘让我穿’?”

“至于生儿子……”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团子,心像被针扎了下,“你们是疼他了,还是把他当草芥?他长到三岁,除了我,谁抱过他一次?谁给他买过一颗糖?”

一连串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却字字清晰,像算盘珠子似的,噼啪砸在沈建斌和王桂香脸上。

这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林晚秋!

王桂香的哭声停了,沈建斌的拳头也僵在半空。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亮得吓人的女人,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小团子也愣住了,忘了哭,仰着小脸看妈妈。妈妈好像……很厉害?

“你……你胡扯!”王桂香反应过来,又想撒泼,“那白面是给建斌补身子的,他上班多累!你个女人家在家干活,吃粗粮怎么了?自古以来都这样!”

“自古以来?”林晚秋挑眉,“自古以来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呢,现在不也兴女子读书上班了?王桂香,时代变了,别总拿老黄历说事儿。”

她刻意加重了“上班”两个字——沈建斌最在乎他那供销社的工作,最要面子。

果然,沈建斌脸色变了变,他怕邻居听见动静,传出去说他虐待媳妇,影响他在供销社的名声。他拽了把王桂香:“妈,少说两句!”

又转向林晚秋,语气依旧凶狠,却少了几分底气:“林晚秋,我不管你今天发什么疯,离婚这事,想都别想!你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我打断你的腿!”

“你可以试试。”林晚秋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你打断我的腿,我就拖着断腿去供销社门口坐着,让你所有同事都看看,你沈建斌是怎么打老婆的。”

沈建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了。以前只要瞪一眼,她就吓得跟鹌鹑似的,今天怎么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

“好,好得很!”沈建斌气极反笑,指着门口,“你想离婚是吧?行!先问问你娘家同不同意!你爸妈要是敢让你离婚,我就去林家闹,让他们在溪河镇一辈子抬不起头!”

这是捏住了原主的软肋。原主父母最是好面子,把“女儿离婚”看作奇耻大辱。

林晚秋心里沉了沉。她知道,离婚这条路,最难的不是沈家,而是娘家那关。但她没露怯,只是冷冷道:“我会亲自回去跟我爸妈说。不用你操心。”

“哼,我看你怎么说!”沈建斌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进了王桂香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了门,估计是气狠了,要冷静冷静。

王桂香瞪了林晚秋一眼,也哼哼唧唧地跟了进去,临走前还不忘剜了小团子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都是你这个小讨债鬼害的”。

堂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林晚秋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这具身体太弱了,刚才那么一番对峙,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妈妈……”小团子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小手摸了摸她的脸,“不气。”

林晚秋的心瞬间软了。她蹲下身,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枯黄的头发:“妈妈不气,妈妈没事。”

怀里的小身子很轻,轻得像一团棉花,硌得她心疼。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孩子胖起来,壮起来,再也不用受这种惊吓。

“饿不饿?”她柔声问。

小团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说:“奶奶……不让吃。”

林晚秋鼻子一酸。连吃口东西都要看人脸色,这日子过得太憋屈了。

她牵着小团子的手,走到灶房。刚才的玉米糊糊被王桂香端进了她的房间,估计是怕被林晚秋“偷”去给小团子吃。灶台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豁口的粗瓷碗,是小团子刚才用过的。

水缸里还有些水,林晚秋舀了半碗,试了试温度,不算太凉,递给小团子:“先喝点水垫垫,妈妈给你找吃的。”

小团子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却一直跟着林晚秋转。

林晚秋在灶房里翻找起来。王桂香把粮食看得紧,米缸和面缸都锁着,钥匙应该在她身上。墙角的麻袋里装着红薯,硬邦邦的,还有几个蔫了的土豆。

她拿起一个相对完好的红薯,洗干净,切成小块,放进锅里,加了点水,用煤球炉慢慢煮。

煤球炉的火快灭了,她费了半天劲才用柴火引着,添了两个新煤球,看着火苗慢慢舔舐着锅底,心里也燃起一点微弱的希望。

红薯的甜香味渐渐弥漫开来,小团子的眼睛亮了,咽了咽口水。

“快好了。”林晚秋摸了摸他的头,指尖触到他干枯的头发,心里又是一阵发酸。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建斌哥在家吗?我妈蒸了馒头,让我送两个过来。”

是张兰。

林晚秋眼神冷了冷。说曹操,曹操到。这个女人,来得可真巧。

小团子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往林晚秋身后躲。原主的记忆里,张兰虽然总对他笑,却会趁大人不注意,掐他的胳膊,抢他手里仅有的一点吃的。

张兰走进来,看到灶房里的林晚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笑得更甜了:“晚秋姐也在啊?刚才听着院里挺热闹,咋了这是?”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油亮,脸上还抹了点雪花膏,在灰头土脸的沈家,显得格外扎眼。

林晚秋没理她,只是盯着锅里的红薯。

张兰也不尴尬,自顾自地走进堂屋,看到沈建斌的房门关着,又转回来,凑到灶房门口,压低声音对林晚秋说:“晚秋姐,是不是又跟建斌哥吵架了?夫妻哪有隔夜仇啊,你就少说两句,让着他点呗。建斌哥在供销社上班多体面,多少女人羡慕你呢。”

这话听着是劝和,实则是在炫耀沈建斌的“体面”,暗示林晚秋配不上他。

林晚秋抬眼,淡淡地看着她:“羡慕?那把他让给你?”

张兰的脸“唰”地红了,又羞又气:“晚秋姐你咋说这话呢!我就是好心劝你……”

“我不需要你的好心。”林晚秋打断她,“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张兰没想到林晚秋会这么不给面子,气得攥紧了手里的布包(里面装着馒头)。她今天来,就是听说沈建斌和林晚秋吵架了,想来看看热闹,顺便在沈建斌面前表现表现,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这个林晚秋,今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

她咬了咬牙,眼珠一转,又换上笑容:“哎呀,晚秋姐你别生气嘛。我知道你带孩子辛苦,有时候难免脾气不好。这样,这两个馒头你拿着,给小团子吃。”

她说着,就要把布包递过来,眼神却瞟向锅里的红薯,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果然是穷酸样,只能吃红薯。

林晚秋没接。她太了解这种人了,表面上对你好,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你。

“不用了,我们有红薯吃。”她语气平淡。

张兰的手僵在半空,下不来台。就在这时,沈建斌的房门开了。

他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看到张兰,脸色缓和了些:“张兰来了?”

“嗯,建斌哥,我妈蒸了馒头,给你送两个。”张兰立刻换上一副温顺的样子,把布包递过去,声音甜得发腻,“刚才听你跟晚秋姐吵架了?夫妻哪有不拌嘴的,晚秋姐也是一时糊涂,你别往心里去。”

这话说得,好像错全在林晚秋身上。

沈建斌接过布包,看了林晚秋一眼,眼里带着责备:“你看看人家张兰,多懂事。”

林晚秋冷笑一声,没说话。懂事?在别人夫妻吵架的时候,跑来献殷勤,这叫懂事?

张兰被沈建斌夸了,心里美滋滋的,又瞟了林晚秋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看,建斌哥还是向着我的”。

“建斌哥,那我先走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去干活呢。”她故作娇羞地说。

“好,谢谢你啊。”沈建斌的语气客气了不少。

张兰走的时候,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晚秋一眼,才扭着腰肢离开了。

沈建斌拿着布包,转身就要进房,林晚秋突然开口:“把馒头给小团子一个。”

沈建斌皱眉:“他不是在吃红薯吗?”

“红薯还没熟。”

“那也不用吃馒头,一个馒头顶好几个红薯呢。”沈建斌舍不得,他自己还想留着当晚饭呢。

“沈建斌,”林晚秋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是你儿子。”

沈建斌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嘟囔了一句“就知道惯着他”,从布包里拿出一个馒头,扔给林晚秋:“拿着!”

馒头滚落在地,沾了层灰。

林晚秋的火气瞬间上来了,弯腰捡起馒头,拍了拍上面的灰,递到小团子面前:“小团子,要吃吗?”

小团子看着馒头,又看看沈建斌,怯怯地不敢接。

沈建斌被林晚秋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又有点心虚,转身进了房,“砰”地关上了门。

林晚秋把馒头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小团子:“吃吧,没事。”

小团子犹豫了一下,接过馒头,小口小口地啃起来,吃得很香。那是他很久没尝过的白面味。

林晚秋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一个馒头,就能让孩子这么开心,这日子过得太苦了。

她把另一半馒头也给了小团子,自己则守着煤球炉,等着锅里的红薯。

红薯煮得差不多了,她捞出来,晾了晾,剥了皮,递给小团子:“慢点吃,别烫着。”

小团子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红薯,吃得不亦乐乎,小脸蛋上沾了点红薯泥,像只小花猫。

林晚秋看着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有这个孩子在,再难的日子,好像也能熬过去。

傍晚的时候,王桂香从房里出来,看到林晚秋和小团子在吃红薯,鼻子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就是命好,不用干活也有东西吃。”

林晚秋没理她。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得。

她吃完红薯(一个小的,没敢多吃,怕王桂香又发疯),抱着小团子,说:“我回房歇着了。”

王桂香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回到那间阴暗的小屋,林晚秋把小团子放在床上,给他讲故事。她讲的是现代的童话故事,小团子听不懂,却听得很认真,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讲着讲着,小团子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点笑意,大概是梦到好吃的了。

林晚秋轻轻给他盖好薄被(被子也很旧,打了好几个补丁),坐在床边,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掉漆的木箱,还有一个破旧的婴儿床。

她走到木箱前,试着打开。箱子没锁,一掀就开了。

里面装着原主的几件旧衣服,还有一些零碎的布料,都是些不值钱的边角料。

林晚秋在箱子底下翻了翻,手指触到一个坚硬的、带着金属凉意的东西。

她心里一动,把那东西翻了出来。

是一台缝纫机。

很小巧的那种,黑色的机身,带着点锈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零件齐全,应该还能用。

这是原主的嫁妆,是她妈偷偷给她买的,怕王桂香嫌弃,一直藏在箱子底下,没敢拿出来用。

林晚秋的眼睛亮了。

服装设计师助理的本能,让她看到缝纫机就觉得亲切。

有了这个,她就能做衣服了。

做衣服卖钱,就能带着小团子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她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机身,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建斌和王桂香在堂屋里吃饭,传来筷子碰碗的声音和他们低声说话的声音,大概还在议论她要离婚的事。

林晚秋把缝纫机重新藏好,躺到床上,搂着熟睡的小团子。

孩子的呼吸很轻,带着奶香,是这冰冷房间里唯一的温暖。

林晚秋闭上眼睛,脑子里盘算着。

第一步,离婚。这肯定很难,沈建斌和王桂香不会轻易放手,娘家那边估计也会反对。她得找机会,找证据,一步一步来。

第二步,挣钱。光靠离婚分不到什么东西(估计沈家会让她净身出户),她必须有自己的积蓄。缝纫机是她的武器,她要好好利用起来。

第三步,离开沈家,带着小团子找个地方落脚,最好能开个小裁缝铺,安安稳稳过日子。

前路漫漫,布满荆棘,但林晚秋的心里却充满了力量。

她不再是那个在车祸中绝望的现代社畜,她是林晚秋,一个带着孩子,在1988年的风雨里,挣扎求生的母亲。

为了自己,为了怀里的小团子,她必须拼尽全力,闯出一条活路来。

夜渐渐深了,沈家的灯灭了。

林晚秋却没有睡意,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屋顶,听着小团子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一遍遍地规划着未来。

离婚的第一步,就从明天去找村支书开始。

她知道这会很难,但她已经准备好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缝,洒下一缕清冷的光,照亮了她眼中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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