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昂神采奕奕推开寝殿外门,便撞见李复坐在书案旁,侧身幽怨的看他。
苏昂不好意思的笑笑,整理衣带。
“载之兄,你?我以为你回家睡了。”
“兄担心你。”
李复怨怼道,像一个深闺小媳妇想要勾起夫君的怜悯愧疚之心一般。
“哦。多谢兄长了,我一切都好。”苏昂笑笑,走过去坐在李复旁边,又贴心的给李复斟杯茶。
“为何?”李复看一眼茶杯,没喝,又将目光锁在苏昂身上。
饶是他再木讷,苏昂进内殿之后一夜不归,他也明白是何意了。
本来他还担心苏昂是被迫的,想着应该是陛下没有得到自己而将怒火撒在了苏昂身上,让他心里好一顿愧疚。
都鼓起勇气想冲进内殿将苏昂换下了,任陛下如何磋磨他都认了。
结果,大步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苏昂媚极、妖极的一声声“陛下”,和一阵阵玉珠滚盘的靡音。
苏昂拿起茶杯,啜饮着温凉的茶水,目光也不再躲避。
“陛下不嫌弃弟蒲柳之姿,特许于榻前宽慰圣体。”
闻言,李复轻蔑讥笑。
“苏昂,我把你当作此生知己,与你谈我的书,谈我的琴,谈我的理想抱负、治世之策,从未想过你是那种趋炎附势、无耻献媚之徒。”李复怒骂一句,而后拍桌而起。
“李爱卿,一大早拍什么桌子啊?”
帝暖暖问道,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俩人身后。
李复瞬间身体一软,利落跪伏在地。
“请陛下恕罪。”
“陛下,李大人是一夜不曾安歇,手脚酸麻,所以活动活动。”苏昂道。
“这样啊,怪朕,应该给李爱卿安排个房间歇息。”帝暖暖笑道,抬手让李复起来。
“两位爱卿,留下吃完早膳再走吧。”
“多谢陛下厚爱,但是臣等一夜不归,家里双亲怕是担忧,想回家报个平安。”苏昂拱手道,将惊魂未定的李复拉到自己身后。
帝暖暖没有关注俩人的小动作,只是顺着他们的意思点点头,然后伸着酸疼的腰做晨练。
“臣等告退。”李复低声道,拉着苏昂的袖子就要离开。
苏昂按住他的手,眼睛直直的看向帝暖暖,对方却没有任何表达。
苏昂略思,踱步过去跪下。
“陛下,昨夜榻间,您说要封臣为二品昭仪之位,另领国子监司业一职,赏居藏娇殿。”
“哦?”帝暖暖尴尬扯笑。
昨夜,衔玉沫珠之际,她意浓汹涌难挡,可苏昂这厮偏偏花活使了一半停下,朝她诉苦,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她白皙小腹间,如同碎银乱珠砸下,男人抽抽噎噎,说自己官职低微,日后怕是见驾不便。
那种情景之下,作为一个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的穷苦牛马,她真的无法战胜身体的欲望,便开口许了官职之事,许苏昂日后前朝后宫皆有他一席之地。
而且,从她那么多年接受的教育来说,把人睡了,还不止一次,不给个名分肯定说不过去。
但是这封建王朝,素有后宫不得干政之说,她刚刚穿过来,还没有培养好自己的势力,万一此事被人当作把柄拿来掣肘她如何是好?便是言官群起激愤,当面刺她,就能让她好一顿招架。
若只是封苏昂为昭仪,撤掉他前朝官职,那倒是符合礼制。
可安于后宫不是苏昂想要的,也不是她想看见的,苏昂对于她而言,不能仅仅只是侍寝的作用。
考虑种种之后,帝暖暖开口。
“苏昂听封,苏家子文玉,勤勉柔顺,德才兼备,当纳后宫,特封为二品昭仪,赏居藏娇殿,另担国子监司业一职,望爱卿能够能尽其节,贵而不骄,以慰朕心。”
“臣谢陛下圣恩。”苏昂跪谢,表了几句忠心,又嘱咐帝暖暖好好歇息,然后满意的拉李复走了。
走远之后,李复猛地甩开他的手。
随后拍打身上的尘土,就好像沾染到什么脏污一般。
苏昂也不恼,朝他道歉。
“载之兄别气了。我也不知道你一直在外面等着啊。我要是知道,必然启奏陛下,咱们同乐。”
“哪个与你们同乐?莫要折辱我。”李复应激道,怒视苏昂,脸色顷刻惨白。
“兄急什么?不过一句玩笑。我刚刚承宠,我还不愿意将陛下让给你呢,我晓得,你就是还膈应着前年陛下强要你的事情,可载之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本来就是陛下的,就是使用的方式扩展扩展嘛,你竟然还敢投湖相拒,陷陛下于不仁,陛下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还将你好好的安置在翰林院,摆弄那些破史书,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苏昂一顿说教,将李复训的几番张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前年那事,明明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被陛下于湖心亭中扒光了衣裳,满宫的人都看见了,更何况,他十年寒窗,一朝高中,怀揣着致君尧舜上的政治理想,结果因为不愿侍奉陛下,被放在翰林院任一个闲职蹉跎时光,于朝政、于黎民,无甚用处。
结果,在苏昂口中,变成了他不识好歹。
偏偏苏昂之论断,言辞凿凿,无懈可击。
良久,李复喘匀了气息。
他素知苏昂能言雄辩,自己不是对手,不能与他争论,否则有理也变成了没理,便拱手讽刺他。
“微臣受教了。昭仪娘娘。”
“对,没错,就这样唤我。我不允许你歧视任何一个努力上进的人。”苏昂朗声笑道,像是没有听出他真正的意图,而是亲昵的挽住李复的肩头,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好脾气。
李复一拳打在棉花上,被他气的再也没有一丝风度。
往前大步疾走,甩开苏昂,回头嚷道。
“苏文玉,别跟着我,去你的藏娇殿吧。”
“旨意未还下,哪能先行迁居?要是陛下多想了,我会失宠的。再说,陛下安排了修整算科一事,我必须赶紧做出点成绩给陛下看看,我同那些个只会床榻功夫的庸脂俗粉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