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你这身体。”江欣指了指自己的胃,“一天需要吃多少?我感觉……好饿啊。”那股奇异的血香似乎又浓烈了些,让她心烦意乱。
黎航了然:“我维持肌肉量,基础代谢高,一天大概需要四千卡。但白天只吃了一小份沙拉。”他顿了顿,语气认真,“听着,江欣。我真的不吃人肉,也不喝人血。茹毛饮血那是未开化的野兽,不是站在你面前的,能和你正常交流的我。所以别饿着自己,冰箱里的东西随便吃。”
“但是我好馋啊。”江欣痛苦地叹了口气,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黎航纤细的脖颈,“我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标着‘O型血’的饮料。”她一字一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黎航的表情,“那不是血吗?”
“那只是普通的能量饮料,草莓味的。”黎航回身,从床头柜抽屉里抽出一张打印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食物清单和克重,他把纸递给江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回来,而且我在增肌期。请你严格按照这个食谱吃,别糟蹋我的身体。”
江欣接过来扫了一眼,发现和网上常见的健身餐差不多,只是分量大得惊人。她把纸折好塞进风衣口袋:“你怎么克制那种‘馋’的?”
“吃饱了就不馋了。”黎航言简意赅。
他当然知道是隔壁房间江欣身体散发的血香在作祟,这对他是本能吸引,对现在拥有吸血鬼身体的江欣,同样是一种强烈的生理刺激。
他不想多谈,伸手把还在纠结的江欣往门外推,“去喝两瓶冰箱里那个草莓能量饮料,然后睡觉。还有,把这身沾了尼莱克斯脏血的风衣换了,臭死了。”
被推到门口的江欣猛地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她突然转身,指着黎航,声音因震惊和羞愤而颤抖:“你!你你什么时候把我衣服换了?!”
“……”黎航动作一僵,罕见地露出一丝心虚,“从你房间出来之后。”
在江欣震惊到几乎要裂开的瞳孔注视下。
黎航突然意识到,对于人类,尤其是异性人类,这种行为似乎非常不妥。
人类好像特别在意这些区分。
他抿了抿唇,对着江欣——也就是对着他自己原本的身体,郑重其事地来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你个流氓”江欣气得浑身发抖,拳头都捏紧了,真想冲上去给那张属于自己的脸来一拳。但事已至此……她举起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来,声音充满了绝望的认命,“算了……”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像打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地走向厨房。
打开冰箱,她看也不看那几盒暗红色的草莓饮料,而是将里面足足十几盒的盒装牛奶一股脑全抱了出来,顺便还抄走了那盒精致的草莓蛋糕。
她要借酒,啊不。
借奶消愁!
牛奶的醇香在口中爆开,细腻丝滑得超乎想象,连草莓蛋糕的甜度层次都变得无比清晰。这吸血鬼身体的味觉,敏锐得惊人。
江欣暂时忘记了烦恼,沉浸在美食带来的短暂慰藉中。
直到她心满意足地干掉最后一盒牛奶,才猛地想起一件大事。
她忘了告诉她妈,今晚不回家了。
她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刚解锁屏幕,刺耳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正是“妈妈!”
江欣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接通:“妈,我……”
“喂?你哪位啊?我找江欣。”江欣妈妈的声音带着疑惑,背景音里还能听到她小声嘀咕,“号码没错啊,怎么是个男的。”
“阿姨好!我是她同事!”江欣急中生智,压低了黎航的嗓音,试图让它听起来更同事一点,“江欣她……她去厕所了!”
“哦哦,这样啊,”江妈妈松了口气,“加班还要多久呀?这都一点多了,你们公司也太忙了。”
“她……她今天不回去了!”江欣刚说完就后悔了,一个男同事深更半夜说这种话,也太奇怪了。
她赶紧补救,“最近项目太赶,估计得通宵。阿姨您别等她了,早点休息!”
“唉,这孩子,辛苦你了啊,”江妈妈不好多说什么,“等她有空了,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嗯嗯好的阿姨。一定转达。”江欣捏着嗓子,一脸乖巧地挂了电话。
时间估计是没有了。明天用微信糊弄过去吧。
解决了后顾之忧,睡觉前只剩下最后一道难关。
洗澡。
江欣站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前,做了足足十分钟的心理建设。伸进去的脚又缩回来。
这个澡非洗不可吗?她对着镜子里黎航那张英俊但写满抗拒的脸,灵魂发问。
埋汰就埋汰着吧。
反正是他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刚下定决心的瞬间,一股混合着血腥粘液和灰尘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就顽强地从风衣领口钻了出来。
肯定是尼莱克斯的血,江欣一阵膈应。
转念一想,黎航都大大方方给她换过衣服了,自己还在纠结个屁。
她一咬牙,带着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猛地拉开浴室门冲了进去,为了避免反悔,她索性闭着眼睛,凭着感觉把自己剥了个精光。
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开关,温热的水流喷洒而下。
水流滑过宽阔的肩背、结实的胸膛、紧窄的腰腹……
每一寸陌生的肌肤触感都清晰无比地传递到她的感知神经里。
该看的不该看的,江欣在黑暗中,在淋浴下,统统被迫感受了个遍。
她红着脸,草草冲洗了一下,胡乱套上黎航衣柜里找到的宽大T恤当睡衣,像逃避洪水猛兽一样冲出浴室,把自己重重摔在次卧的大床上。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消耗终于占了上风。她在黎航身体残留的带着干净的冷冽木质调气息中翻来覆去,最终任由沉重的睡意将她拖入黑暗。
凌晨六点,江欣被厨房传来的规律而沉闷的嗡嗡声吵醒。
她顶着黎航英俊但写满困倦的脸,强压下身体深处传来的奇异躁动感,慢吞吞地洗漱完毕,揉着眼睛循声走向厨房:“大早上您就……剁饺子馅啊?”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黎航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正在工作的料理机,里面翻滚着一种浓稠的肉粉色糊状物。“抱歉。”他面无表情地关掉机器,“我早上得喝这个。”他将那团糊状物倒进一个大碗里,推向刚在餐桌旁坐下的江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