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我身后重重闭合,发出一声悠长的呜咽,仿佛某种远古巨兽的叹息。我站在疗养院的庭院里,月光被乌云切割成碎片,斑驳地洒在荒草丛生的地面上。断裂的石板路蜿蜒向主楼,两侧的梧桐树只剩枯枝,在风中张牙舞爪地挥舞。
手机屏幕亮起,沈佳佳的消息跳出来:「查到吴茜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三楼东侧病房,但信号很快消失了。陈晨,小心点。」
我攥紧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三楼东侧——就是当年那间出了名的「禁闭室」。
锈蚀的铁楼梯在脚下呻吟。每上一级台阶,木板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断裂。二楼走廊的墙皮大块剥落,露出里面发霉的砖块,墙上的指示牌东倒西歪,「治疗室」「观察室」的标签早已褪色。
三楼的走廊尽头,一扇半开的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的光。
我屏住呼吸靠近,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
「咔嗒」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比想象中整洁——一张铁架床,床单皱巴巴的,但至少铺着;窗边摆着一张木桌,上面堆着几本泛黄的旧书;墙角的立柜半开着,露出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吴茜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的目光扫过桌面,在一本打开的笔记本上停住。最后一页写着:
「如果他来了,请告诉他,我选择了凤凰的路。」
字迹力透纸背,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写下。
突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我猛地转身——
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线。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而影子的边缘……似乎多出了另一个人的轮廓。
「有人吗?」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没有回应。
只有窗外枯枝摩擦玻璃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
我慢慢后退,后腰却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是那扇立柜。我伸手去推,想躲进去,可柜门却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泡突然闪烁起来。
一明一暗的光影中,我看见——
床底下,露出一截黑色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