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文驰武回头看了眼燕子楼,见大人点头才去拿纸笔。
驰文的字更端正,驰武就把记录的活扔给他了。
“说吧,不要隐瞒。”驰文握着毛笔,盯着阿禄威胁道。
阿禄全身遍布伤口,只是稍动动嘴都感觉扯着生疼,说话都有些费劲:
“靴子的主人我不知道叫什么,他让我不要多问,只说让我把客栈老板引开,能让他藏身就行,所以掌柜的昨天才不在。“
“四合楼里埋伏的不止他一个,巳时有在外忙活的伙计说外面端菜的人手不够,现在没人点菜让后厨的人先出来帮忙,所以后厨就只剩他一个人,等巳时七刻杀完人后,在外的伙计就会去碧泉客栈把人引走,他就从窗户逃出去躲进客栈。”
他边说,燕子楼边绕着他看,这些话到底是真的假的,他一眼便知,突然他拔出扎在阿禄脚腕上的飞镖,转而扎在小腿上:“和锦衣卫说谎,嫌活得久?”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从阿禄的嗓子里传出。
“大人,绝无虚言。”
燕子楼把飞镖往皮肤里推进一点,又问:“不知道他叫什么?凶手用江修这个名字和你通了上百封书信,你居然说你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一挥手,驰武就把一沓信纸扔在他面前。
“你也不叫阿禄,本名是蒋禄,你一直对外说自己有娘子,但从没人见过,因为你根本没有成亲,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出城做准备,你让你的邻里都信了你真的有娘子,今天出城真的是为了去徐州探亲嫌疑没群。”
燕子楼说完,驰武又把阿禄的路引拿出来。
“说吧,凶手去哪儿了,你去徐州干什么。”燕子楼后退一步想坐下,驰武连这个动作都能看明白,立马拿了椅子来放在燕子楼身后。
孟孤舟的心思都被主仆两个勾走了,这默契度也太好了。
“我脸上有真相?”燕子楼突然问孟孤舟。
还不是这女人一直盯着他看,盯得他不自在。
“没,没有。”孟孤舟结巴说完就背对他站着了。
燕子楼收回目光,继续看向阿禄:“说吧,再说谎,你身上的窟窿就越多。”
阿禄现在已经和刺猬没什么分别了。
“江修说瞒得住锦衣卫,果然还是不行,江修逃到徐州了,昨天走的,我去徐州也是逃命。”
燕子楼站起来,不想再多问什么,还是先把江修抓到才行。
“驰文驰武……”
“江修是不是高五尺多。”孟孤舟打断燕子楼说话,突然问阿禄。
驰文驰武瞪大眼,怎么有人敢打断大人说话,看看大人的脸色,好像没生气,又看看孟孤舟,好像一脸气愤。
阿禄盯着她看了会儿,确定自己没见过孟孤舟:“奇怪,我们的同伙里可没有你,你怎么知道。”
燕子楼也好奇,孟孤舟在作案手法上好像什么都知道,现在还知道凶手有多高。
孟孤舟回头,对上燕子楼满是疑惑的眼睛:“大人,请一定要抓到江修,届时我知无不言。”
指挥使看到她突然咬牙切齿,像是要把江修吃了,他没说话,握着绣春刀就走了,倒是驰文对她说了句:“你最好也全招了。”
审讯室里只有她和阿禄了,她用一种“要把人扒了”的眼神看了眼阿禄,就走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阿禄问。
孟孤舟停下脚步,瞪着他说:“想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的人。”
审讯室门口有狱卒看守,她不怕阿禄跑了。
孟孤舟没地方去,就回牢里坐着了,毕竟她嫌疑没消,也算个嫌犯。
“大哥,再来壶水呗。”她扒在铁门上,把水壶递出去,这壶水她昨天就喝完了。
“行……”狱卒接过水壶打水去了,孟孤舟要没跟着指挥使大人去办案,他对她不会这么客气。
“给。”一壶水从铁栅栏里伸进来,送到孟孤舟面前。
“谢谢大哥。”孟孤舟坐下开始悠闲地喝水,除了耳朵边此起彼伏的“冤枉”,其实挺清净的。
牢里有个小窗,能洒进来一点光,孟孤舟推测已经午时了,燕子楼走了有两刻,再过一个多时辰肯定能回来。
“大哥,再来一壶。”孟孤舟要水要了三次,喝了一肚子。
孟孤舟像坐在茶摊上一样,喝着茶等燕子楼回来。
可约莫该到时间了,牢门外还没动静,指挥使大人不像是个拖沓的人。
孟孤舟喝完最后一杯水,拉开牢门出去了。
狱卒左右站着两个,就直愣愣看着孟孤舟跑出去,一个狱卒问:“就这样放走她,大人不会怪罪吗?”
“我不敢拦,她跟大人查了一天案,说不定是个厉害人物。”
另一个狱卒点点头,也不管了。
孟孤舟跑出诏狱,走到北镇抚司门口,刚想出去找找燕子楼,就见一个飞鱼服带着两个吉祥物回来了。
“大人……”她刚想叫他一声,燕子楼却直直略过她往诏狱走,两吉祥物也是。
看起来很生气。
尤其是大人,眉眼很低,走的很快。
燕子楼径直走进审讯室,拿起飞镖就扔向阿禄,鲜血又汩汩的从他他身上流出来,滴到地下。
还不等孟孤舟跑进审讯室,就老远传来一声惊叫,看来阿禄又被扎了。
“为什么说谎!”燕子楼问。
“呵,想不到有一天我还能玩弄燕子楼燕大人,这辈子值了。”阿禄嘴里竟然没一句真话。
燕子楼现在正发着火,孟孤舟不敢靠近他,只能去问驰文驰武:“怎么,江修没逃去徐州?”
不然肯定能在去徐州的路上抓到江修。
兄弟俩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靠在孟孤舟耳边:“江修根本没出顺天府。”
孟孤舟没什么大反应,看看燕子楼,看看阿禄,默默有了点盘算。
没去徐州就是还在顺天府了。
“不说,我有的是办法,驰武。”燕子楼叫了驰武一声,驰武就把一排的刑具全搬来了。
孟孤舟看了一眼,夹棍、堕指等等,比她吃的一顿饭都样式多。
不过没什么致死的刑具。
驰文驰武把阿禄放下来了,阿禄屁股刚着地,双手就被用了夹棍,越夹越紧,惊叫声马上就呼之欲出。
孟孤舟无心看阿禄上刑,满脑子都在想江修去哪了。
前面三个人在恶狠狠的用刑,她在后面重新观察证物,尤其是那双带血的靴子。
“啊!”疼痛带来的惊叫声已经响彻审讯室。
她将靴子里面翻了个底朝天,面料是黑色的,但上面沾上了一些细碎的白色污渍,看起来像棉花碎屑。
“江修还在客栈。”孟孤舟突然出声,害怕前面三个用刑用的太认真听不到,故意放大了声音。
燕子楼回头看她,而孟孤舟则在看阿禄。
阿禄抬头,脸上带着点怔愣:“不……不是……”
“就是在客栈,不然你紧张什么,大人前去抓人吧。”孟孤舟指着阿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