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高深莫测得开口:“我们过得太好,你姥姥姥爷怎会心疼,我还惦记着她给你寻门好亲事,姑娘的第二条命可就指望丈夫了。”
奚春竖起大拇指点赞:“娘你可真是太牛了,才刚说哭便哭的架势我都吓一跳。”
薛明珠一脸得意:“这算得上什么,日后我们要和你爹多多来往,你也要往哪里跑,免得被人说嫌贫爱富。”
说着说着她语气不免有些沉重:“阿春你别看你二舅舅恨不得给娘再找一个的架势,但娘若是流露出欢天喜地之意,他们定觉我是个虚情假意之人,心里肯定会存有芥蒂。”
奚春一边往园子里瞧,一边小声嘀咕:“娘,我从不知你有这般精明得脑子,我还以为你就会吵架了。”
薛明珠叹气:“都是你村里的姥姥姥爷教得,他们生怕我被府上人厌弃,一家人聚在一起想了好久得法子,最后还去请教村里最厉害的婆子,这才想通了一番好说辞。”
奚春吓得往后瞅了一眼,就见几个丫鬟纷纷露出笑意,好在几人离得比较近,她迅速扭头声音压得更低了:“娘,照这样说,今天全是你和姥姥他们演练出来的,我说你在船上时整日嘀嘀咕咕做啥。”
薛明珠没说话,只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来了汴京,往日那副精明泼妇样子竟柔和不少。
这实在不怪奚春这样想,不过她算是对娘刮目相看了,这就叫什么永远不要瞧不起疯疯傻傻之人,往往是大智若愚。
奚春不由想到现代某书上各种软包子事迹,气得她乳腺生疼,她娘绝对称得上古代版本曹心柔。
身后众丫鬟就见小小姐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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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得地方大了果然不好,从临水园到众舅母的院子足足有几万步的路程,奚春累得头脑酸疼难忍,等到外祖父和两位舅舅回来时,她早已累趴下了。
果断躺上暖烘烘的床铺装睡,反正他们主要见的人就是她娘,自己去不去也无所谓。
薛明珠又带上四个丫鬟出行,阵仗大得不行。
她也是回来才知道,今儿个陈妈妈专门找个八岁得大姐姐来陪奚春玩,并嘱咐她好好照顾家中新来的五姑娘。
小姑娘眼力见好到不行,她不过挪了两下胳膊,一个垫枕便过来了,奚春瞧她乖乖得模样,心痒痒得不行,当小姐就是好啊。
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啊。”
小姑娘一双眼睛湿漉漉得,语气怯生生:“我叫玉兰。”
奚春噌的一下坐好,忍痛将被子掀开,语气轻快:“你名字可真好听,快上来和我一起玩儿,我都快无聊死了。”
玉兰听话得脱掉鞋子爬上来,歪头疑惑:“姑娘怎么不去找四姑娘一起玩.....”又瞬间捂住嘴呢喃:“...算了,姑娘还是别去了,四姑娘不喜欢姑娘.....”
奚春:“.....”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我们才见第一面。”
玉兰将五个手指掰开,挨个认真的数:“我听之前带我的大姐姐们说的,她们说四姑娘怕乡下来的姑娘有病,还说姑娘你不能进她院子,若是踩了一块砖石,就要将整个院子的砖块都换了。”
“大姐姐她们还说大娘子也不喜欢姑娘和姑奶奶,觉得你们是乡下来的,自己来就算了还想带着全村人一起攀上薛家。”
奚春双眼微眯,不是,感情接亲的队伍薛家三房都塞了人啊。
她一脸期待:“玉兰你为什么给我说这些。”
她眨了眨大眼睛:“还能.....还能不说的吗?嬷嬷说我以后就是姑娘的人了,听到有关姑娘的话都要说出来。”
奚春被蠢萌到了,两个小姑娘双手抱在一起,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玉兰很快就睡着了。她却是无语问苍天,天杀得,她只想安稳躺平过上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涯,怎么好似自己卷入一场斗争。
还有陈妈妈明明是大娘子身边的人,怎么如此衷心嘱托玉兰。
奚春视线在对面紫檀木衣柜上端详片刻,上面还有两口极其精细得箱子,环顾屋内,无一不是精致漂亮,还是自己睡的这张床,就连刚才喝的茶都口齿留香。
这样神仙似的日子,可不能玩宅斗,她索性不去想,既来之则安之算了。
毕竟她们办公室小姑娘为了一杯咖啡都能打起来,深宅大院的女人有些矛盾在正常不过。
说回薛明珠那边,她一路和父母哥哥谈论到深夜才算结束,中间更是推心置腹的哭了好几场,全按照村里婆子教的说词哭。只字不提自己是如何丢得,这么多年尽心找了没,一个字都不曾埋怨二人,只一个劲得哭诉没能孝敬伺候爹娘,没能抱生育之恩。
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凄凄惨惨。
至此,薛家老两口的心窝子都软得不行,深夜上床还在感慨,难怪世人都说生女儿窝心,女儿体贴心软,这可真是让他们心里舒舒服服得。
当然,老太太也没忘记将薛坤说得那番话,还有各种言辞一一告知老太爷。
自古婆媳就是天敌啊。
一个压迫一个被压迫,奚春也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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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奚春舒舒服服的睡了个懒觉,人还迷糊着了,玉兰就捧着一杯茶水要自己漱口。院子里的大丫鬟枝露也踱步进来,在柜里翻找衣服。
薛明珠睡在隔壁的主屋,她心理年龄也有个二十多岁,实在不愿和旁人同睡。
老早就脱离父母自己单独睡一间屋子,搞得奚家两个媳妇没少羡慕薛明珠运气好,生的孩子都省事,四岁就不尿床了。
果真是懒人有懒福。
她迷迷糊糊的接过来喝了一口,漱漱口吐进茶盅里:“玉兰,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咋俩不是睡一个铺吗?”
玉兰头顶的两个小花苞头早扎好了,衣服也穿的整整齐齐:“姑娘我鸡鸣时分便起了,大姐姐们忙着做活计,我要是不早点起来,没人给我梳头扣衣裳。”
奚春瞬间清醒了,看着玉兰没觉得不妥的眼神,深深感受到了罪恶,实在是太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