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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冷苑霜华·签下和离书(1 / 1)

沈知意曾以为,嫁给谢珩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直到新婚夜独守空房,直到生辰日无人问津,直到三年间他衣袍上总沾着别人衣香。

她守着「静心苑」的枯树冷月,将一颗滚烫的心生生熬成灰烬。

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谢珩冷眼看着她被指认「私通」。

「签了和离书,体面些。」他声音疲惫,像在处置一件麻烦公务。

沈知意忽然笑了,提笔在纸上落下名字:「首辅大人,如您所愿。」

她只带走旧书、母亲遗物和仅剩的银票,头也不回地踏出这座冰冷牢笼。

谢珩看着空荡院落,第一次觉得这深秋的风,竟冷得刺骨。

深秋的寒气,是无声无息的贼,早已侵透了首辅府邸深处这方小小的「静心苑」。院中那株半枯的老槐,枝桠光秃秃地伸向铅灰色的天穹,像绝望者徒劳抓握的手。几片焦黄的残叶死死扒着嶙峋的枝干,在萧瑟的风里簌簌作响,每一次晃动都显得格外艰难,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剥离,坠入尘埃。

屋内,沈知意独坐在窗边的黄梨木圆凳上。窗棂半开,灌进来的风带着枯叶腐败的气息,吹动她鬓边一缕散落的青丝,拂过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她身上那件半旧的藕荷色夹袄,袖口磨出了细密的毛边,颜色也褪得发白,像院中那株失了生气的槐树。桌上,一碟酱菜,一碗米饭,早已失了最后一丝热气,凝固的油花浮在表面,灰白僵硬。

窗外,风卷起地上几片新落的枯叶,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轻响,更衬得这方小天地死水般的沉寂。这静,是三年婚姻熬出的底色,无声无息,却能把人骨头缝里的暖意都吸走。

沈知意的目光空茫地落在院角那株枯树上,思绪却被这深秋的风,吹回了去年那个同样寒冷的生辰夜。

也是这样的黄昏,天早早地黑了。小小的「静心苑」里,红烛高烧,映得窗纸上剪贴的「寿」字格外刺眼。桌上摆满了她亲手整治的菜肴,中央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汤头清澈,卧着一个圆润的荷包蛋,几根碧绿的青菜点缀其上,是她笨拙又用心地学了好久才做得像样的。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暖香,却驱不散越来越浓的寒意。

她穿着自己最好的那身杏子红的新衣,从掌灯时分等到月上中天,又从中天等到烛泪堆满了沉重的铜烛台。桌上的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青黛劝了几次,她只是摇头,固执地守着那碗早已坨成一团、糊掉的面。夜风从门缝窗隙钻进来,烛火猛地一跳,光影在她脸上剧烈晃动,映出眼底强撑的、摇摇欲坠的光亮。最终,那光亮也一点点黯淡下去,彻底熄灭在无边的等待里。门外的回廊,始终是空的,没有她期盼的脚步声。

记忆的碎片在眼前飞速旋转,最终定格在另一个画面。那是他难得一次应酬归来,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陌生的、不属于府里的脂粉香。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默默端来温好的醒酒汤,小心翼翼递到他面前。他皱着眉,眼神被酒意熏得浑浊而疏离,不耐烦地挥手挡开。滚烫的汤汁溅在她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灼痛钻心。瓷碗脱手,落在地上,「啪」一声脆响,四分五裂。褐色的汤汁和碎瓷溅得到处都是。他只是瞥了一眼那狼藉,脚步踉跄着,径直走向内室,重重倒在榻上,鼾声随即响起。她蹲在地上,默默收拾着残局,指尖被碎瓷割破,血珠混着汤汁滴落,那痛,竟不及心口万一。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她守着这方冷寂的院落,如同守着早已死去的期待。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些默默无声的付出,那些被视作理所当然的等待……终究是捂不热一颗刻意疏离的心。心口那点残存的火星,在日复一日的冷落和漠视里,终于耗尽了最后的热量,只余下冰冷的灰烬,沉沉地压着,连呼吸都带着一种磨砂般的滞涩。

「夫人?」青黛的声音带着迟疑,小心翼翼地在门外响起,像怕惊扰了什么。

沈知意没有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飘忽得如同窗外被风吹散的落叶。

门被轻轻推开,青黛端着一盏新点的热茶进来。她看着桌上纹丝未动、已然冷透的饭菜,又看看窗边那个单薄得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背影,眼底是掩不住的心疼和焦灼。她放下茶盏,走到沈知意身边,声音压得更低:「夫人,您多少用些吧?身子要紧。这天儿越发冷了,您……」

话未说完,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又刻意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娇柔做作、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声音:「哟,姐姐这院子可真清静啊!难怪叫『静心苑』呢,这心静得,都快赶上佛堂了吧?」

沈玉蓉一身簇新的海棠红织金锦袄,披着雪白的狐裘,在几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花枝招展地出现在院门口。她脸上挂着甜腻腻的笑容,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破败的院落和沈知意身上半旧的衣衫。

青黛脸色一变,立刻挡在沈知意身前,像只护崽的小兽,警惕地盯着来人:「二小姐,您有何贵干?」

沈玉蓉莲步轻移,径直走了进来,目光掠过冷透的饭菜,落在沈知意身上,笑容更深,带着赤裸裸的嘲弄:「贵干?自然是来看看我这位『好姐姐』啊。瞧瞧,姐姐这日子过的,真是……啧啧,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哎,也难怪姐夫他……」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地摇摇头,随即又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不过啊,姐姐,妹妹今日来,可是听说了件顶顶要紧的事,怕姐姐蒙在鼓里吃了大亏,特意来给姐姐提个醒儿呢!」

沈知意终于缓缓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丝毫波澜:「哦?何事?」

沈玉蓉被那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悸,随即又涌起更大的恶意。她凑近一步,声音带着蛊惑和危险的意味:「听说……姐姐身边那个叫『福生』的老家人,前些日子偷偷来找过姐姐?还……递了什么东西?」

沈知意眼神微凝。福生是她母亲当年的陪房,母亲去世后,他在沈家过得很不如意。前几日的确偷偷来找过她一次,只为送还一件母亲生前极其珍视、后来却遗落在沈家库房的旧物——一枚普通的、不值什么钱的玉兰簪子。那是她母亲为数不多的念想。

「是又如何?」沈知意声音依旧平淡。

「哎呀,姐姐!」沈玉蓉夸张地掩口惊呼,眼底却闪烁着恶毒的光,「妹妹是担心姐姐被人蒙骗呀!那福生,如今可是在赌坊欠了一屁股烂债!谁知道他巴巴地跑来给姐姐送东西,安的什么心?姐姐可要当心,别被某些别有用心的『旧人』给……连累了名声!」她刻意加重了「旧人」和「名声」几个字,暗示的意味昭然若揭。

沈知意心下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福生送还的是我母亲的遗物。妹妹多虑了。」

「多虑?」沈玉蓉嗤笑一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姐姐说得可真轻巧!一个赌鬼,突然跑来找府里的夫人送东西?谁知道他是不是……」她故意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耳的尖锐,「是不是姐姐你私下里让他来传递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谁知道你们之间……」

「沈玉蓉!」青黛气得浑身发抖,厉声打断她的污蔑,「你血口喷人!夫人清清白白,岂容你如此污蔑!」

「污蔑?」沈玉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空气,「我污蔑?!好啊,那就让姐夫来评评理!来人,去请首辅大人!就说……就说我有十万火急、关乎谢府清誉的大事禀报!」她身后的婆子立刻应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沈知意的心。陷阱!这分明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沈玉蓉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福生,而是她!是要用这捕风捉影、却又极易引人遐想的「旧仆私会」,将她彻底踩入泥潭!她看向沈玉蓉,对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怨毒,像毒蛇的信子,令人作呕。愤怒如同冰冷的岩浆在胸腔里奔涌,却找不到喷发的出口,反而被更深重的疲惫和彻骨的寒意压制下去。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点点流逝。院内的风似乎更冷了,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沉重的脚步声终于由远及近,打破了死寂。谢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他刚从衙门回来,一身深紫色一品仙鹤补服还未换下,周身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和朝堂上带回来的、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阴郁。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倦意,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紧抿的薄唇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院内对峙的几人,最终落在沈玉蓉那张泫然欲泣、写满委屈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何事喧哗?」那语调,与平日里处置棘手公务时一般无二。

沈玉蓉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眼圈一红,带着哭腔扑了过去,却又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恰到好处地停下,抬手指着沈知意,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控诉:「姐夫!您可算来了!您要为我、为谢府做主啊!姐姐她……她竟然私下里与旧仆往来!那福生是个烂赌鬼,谁知道他是不是替姐姐传递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谢府的脸面、姐夫您的清誉,可就全毁了啊!」她一边说,一边从袖中飞快地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双手奉到谢珩面前,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姐夫您看!这是……这是在姐姐房里找到的!也不知是谁写的腌臜东西!您快看看吧!」

谢珩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刺向沈知意。他并未立刻去看那张纸,但那眼神里的审视和怀疑,已经像一把钝刀,狠狠剜在沈知意的心上。

青黛气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愤怒:「大人!大人明鉴!夫人冤枉啊!福生只是来送还先夫人遗物!是二小姐她含血喷人!那张纸……那张纸奴婢从未见过!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沈知意站在那里,身体挺得笔直,像一株即将被风雪压垮却仍在倔强支撑的细竹。她没有看谢珩,目光落在院中那株枯槐上,看着最后一片枯叶在风中徒劳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脱离了枝头,打着旋儿,无力地飘落在地。

果然来了。这栽赃的「证据」。

谢珩的目光在沈玉蓉手中的纸和跪地哭诉的青黛身上掠过,最终,那沉甸甸的、带着厌烦与审视的视线,还是重重压在了沈知意身上。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张纸,指尖甚至没有碰到沈玉蓉的手。纸张被展开,上面是几行拙劣模仿的、带着狎昵意味的诗句,字迹歪歪扭扭,一看便知是仓促伪造。

他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紧紧锁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那里面翻涌的,是深深的疲惫,是处理不完的朝务带来的烦躁,是对眼前这场明显是女人间龃龉的、无聊又麻烦透顶的争斗的厌弃。他抬眼,看向沈知意,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封般的决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针,扎进沈知意早已麻木的心房:

「沈氏,」他甚至没有叫她的名字,「你既嫁入谢家,一言一行便关乎谢氏门楣。今日之事,无论真假,风言风语已起,于你,于谢府,皆非善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玉蓉脸上极力掩饰的得意,又掠过青黛绝望悲愤的眼神,最后停留在沈知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疲惫如同实质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朝堂上政敌的步步紧逼,府中这永无止境的麻烦……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为顾全大局,平息物议,」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例行公事的判决,「签了和离书。彼此……留个体面。」

「体面」二字从他口中吐出,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将沈知意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希望」的微尘,彻底碾得粉碎。

一股奇异的、冰冷的平静,如同冬日最深沉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沈知意全身,浇熄了所有翻腾的情绪。愤怒、委屈、不甘、痛苦……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冻结、被抽空。心口那片早已冷却的灰烬,被这最后一句话的风,彻底吹散了。

原来,心死到极处,竟是这般感觉。空无一物,却轻得可以飘起来。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眼,迎上谢珩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只余下公事公办的冷漠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信任,没有探究,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有的,只是急于摆脱麻烦的烦躁和「处置妥当」后的如释重负。

一丝极淡、极凉的笑意,如同初冬湖面凝结的第一片薄冰,悄然浮现在沈知意苍白的唇边。那笑意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荒芜的释然。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首辅大人所愿。」

青黛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泪水汹涌而出:「夫人!不要!您不能……」

沈知意没有理会。她甚至没有再看谢珩一眼,目光平静地转向院门口。方才去报信的婆子已经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份摊开的素白纸笺,旁边搁着一支蘸饱了墨的毛笔。

那婆子低着头,快步走到谢珩面前。谢珩面无表情地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在和离书的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谢珩。两个字,力透纸背,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写罢,他将笔搁回托盘,婆子立刻将托盘捧到了沈知意面前。

沈知意伸出手。那只手,纤细,苍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却异常稳定。她没有丝毫迟疑,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纸上写了什么,只是稳稳地握住那支冰冷的笔管。

墨汁饱满,笔尖悬在素白的纸面上方。那纸,白得刺眼,像一片巨大的、等待吞噬一切的虚无。

然后,笔尖落下。

「沈知意」。

三个字,娟秀而清晰,一笔一划,从容不迫,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没有颤抖,没有停顿,仿佛签下的不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和离书,而是一份无关紧要的寻常单据。

最后一笔收锋,墨迹未干。她轻轻将笔放回托盘,动作流畅自然,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

「青黛,」她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收拾东西。」

青黛怔住了,泪痕还挂在脸上,呆呆地看着她。

「只拿我的书,母亲的遗物,还有妆匣底层那个小木盒里的东西。」沈知意清晰地吩咐,目光扫过这间住了三年的屋子,没有一丝留恋,像是在清点一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客栈,「其他的,都不必了。」

「夫人……」青黛终于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奴婢这就收拾!奴婢跟您走!」

沈知意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等。

谢珩站在几步之外,看着沈知意签下名字,看着她平静地吩咐青黛收拾行囊。她脸上那抹冰冷的笑意早已消失,只剩下彻底的漠然。他心头那股最初的不适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无声地扩大,逐渐演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她太平静了,平静得反常。这不像他记忆中那个温顺隐忍、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怯懦和期盼的沈知意。眼前的她,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只剩下一具冰冷而坚硬的空壳。

青黛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发泄般的利落。她冲进内室,很快便抱着一个不大的蓝布包袱出来,里面鼓鼓囊囊,是几册书卷的形状。她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又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最底层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打磨得光滑的旧木盒,小心地揣进怀里。

「夫人,好了。」青黛回到沈知意身边,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透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沈知意微微颔首,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她没有再看谢珩,也没有看沈玉蓉那张写满胜利和惊疑不定的脸,仿佛他们只是这空寂院落里无关紧要的背景。她转过身,径直朝着院门走去。脚步不疾不徐,裙裾拂过冰冷的地面,没有一丝留恋的停滞。

深秋傍晚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毫无遮挡地灌进庭院,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沈知意单薄的背影在风中显得格外伶仃,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不可折弯的韧性,仿佛一株被风雪压弯却终将弹起的劲竹。

谢珩下意识地向前追了一步,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是质问?是挽留?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但那话语却卡在喉咙里,如同被冰冷的铁锈堵住,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消散在凛冽的风中。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稳稳地,决绝地,踏出了「静心苑」那扇破旧的月洞门。门扉在她身后轻轻晃动了一下,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最终归于沉寂。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随着那声轻响,被彻底关在了门外,永远地隔绝了。

院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枯枝的呜咽。方才还弥漫的剑拔弩张和尖锐指控,随着沈知意的离去,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洞。

谢珩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扇紧闭的门扉,又缓缓移回这间骤然空寂下来的屋子。桌上那两碟冷透、凝结了油花的饭菜还在,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等待。窗边那张她常坐的圆凳,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梳妆台上,那个被青黛拿走木盒的抽屉半开着,露出里面空空荡荡的黑暗。那株窗外的枯槐,在暮色四合中投下扭曲狰狞的影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寒意,毫无预兆地刺穿了谢珩厚重的朝服,直抵骨髓深处。他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衣襟,却觉得这深秋的风,竟比塞外的暴风雪还要冷上十分。这冷,并非仅仅来自肌肤,更像是一种从心底最深处弥漫开来的空洞和……茫然。

他第一次觉得,这偌大而华丽的府邸,这象征着他权势顶峰的「静心苑」,在这一刻,空荡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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