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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世父的生辰宴(下)(1 / 1)

正午时分,君夫人领着女眷来到映山宫。辰山宫是男宾的主场,女宾的场地则置办在此。

映山宫的园子里,花木扶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青石小径上,斑驳陆离。君夫人与女眷们缓步前行,耳边传来阵阵蝉鸣。

“这好端端的生辰宴,非要拉着几个女公子学什么针黹,也不知怎么想的。”这话是琴氏说的。

求蓁摇着手里的白翎羽扇,边走边问:“学针黹?”

琴氏紧跟在侧小声道:“可不嘛!说是为了给王太后寿宴备礼,专门请了宫里的九御女官来教授晋绣。午时结课后,虢家那位就拉着咱们女公子去看什么骑射,凌霄在后头跟着险些还被她甩开了。再后来就遇到了世子和几个朋友,还在场上聊了几句。”

“什么朋友?”

琴氏往四下看了眼,在求蓁耳边低语:“说是太师嫡子、卫国世子和四公子。”

求蓁不动声色,确认道:“文辛衍也在?”

琴氏用力地点了下头。

求蓁神色黯下来,不再言语,心里却沉甸甸的,总觉得有些不安,女儿消失了一上午,她这做母亲的要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先前那常姬的事就足以让人忧思,如今又多了个文辛衍,这生辰宴怕不是鸿门宴吧。

一行人抵达偏殿,求蓁来到位置上坐下,一抬头,就见自己女儿同虢秀一道快步而来。可不知为何,从跨进大门起,虢秀就耷拉着一张脸,也不知是被谁惹了不快。

俩姑娘先去给君夫人和世子妃行了礼,然后走到各自母亲身旁的席位上坐下。

人悉数坐定,殿内静下来,两行侍女端着方盘走进来,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放在桌面上。君夫人微微颔首,示意大家开始用餐。

女眷们纷纷拿起案几上的箸,开始品尝眼前的美味。苏季英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对面的苏邑昭身上,看着她如花般娇嫩的脸庞,若有所思。

虢秀察觉到了母亲的视线,不满地抗议:“阿母,怎么连你也这样!”

苏季英撤回视线,不解地看向自己女儿:“你又没吃酒,说得哪门子糊话!”

虢秀将手里的箸一扔,眼底腾地升起一股水汽:“你和大表兄他们都一样,只喜欢她就对了!”

苏季英无语:“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亲生的,我不疼你疼谁去!”

虢秀咬了咬唇,负气的扭开脸去:“我就是不懂,为何你们都那么喜欢她,却没有人关心我!”

眼看虢秀情绪有些失控,苏季英瞥了眼远处主位上的君夫人,压着声音道:“你这是闹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虢秀闻言,眼中水汽渐浓,却不敢再大声抗议。只得低下头,默默地拾起那被自己扔出去的箸,勉强地吃着面前的菜肴。苏季英心中一软,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若有什么事,待回去再说。”

这边虢秀还在闹着情绪,那边苏邑昭也在和求蓁说着今早发生的事。

苏邑昭夹起一块芹菹送进嘴里,边嚼边说:“世子舅母吃着乳糕,忽地蹦出句‘那常姬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了……’结果被世子妃瞧了眼,就没再说下去。阿母,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常姬喝不了羊奶。”

“啊?”苏邑昭两眼透着不解,目光笔直地看向求蓁。

未等求蓁回答,殿外传来一记嘹亮地通报声,即见那常姬一抹果绿色细丝长裙,外头罩了件同色的薄纱,领着一群乐师拾级而上,缓缓步入殿内。不同于早前的那身石青色长袍,现下这一身更衬得她肌肤如雪,再配以颈上的银丝白玉坠饰,尽显华贵。

君夫人心中暗嫉,那银丝白玉坠原是君老夫人之物,自己曾多番向国君讨要,不曾想如今却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常姬嘴角噙笑着缓步走近,行礼道:“婢子见过君夫人、世子妃及诸位,问君夫人、世子妃,诸位安好。”

世子妃皱了眉,转头去看君夫人。

君夫人面如死灰地坐着,道:“这是什么意思?”

常姬柔声道:“今早八夫人提议,让婢子为国君献舞祝寿,婢子现已准备妥当。”

世子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知道八夫人向来与君夫人交好,这提议恐怕并非一时兴起。但眼下这常姬有孕在身,若此时让她献舞,先不论合适与否,只怕有个万一,她们一群人都得陪着去死。

见君夫人不语,那常姬浅笑了下,不慌不忙道:“婢子已准备妥当,敬候君夫人旨意。”

君夫人冷哼一声,知道这常姬如此这般,怕不是想将她置身于水火。

这时,殿外再次传来通报声,国君身边的寺人匆忙赶来,向众人行礼后说道:“国君命常姬即刻前往辰山宫。”

常姬假笑了一下,悠悠然转身,当即随那寺人而去。

君夫人咬牙瞪着常姬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显然是气急攻心。

世子妃见状,忙起身上前安抚道:“君夫人息怒,莫气坏了身子。”

君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轻咳一声,对众人道:“不碍事,大家继续。”

——

回程的马车里,求蓁说起了今日在宴席上发生的事。兴许是喝了酒,苏仲盛兴致颇高地哼起了小曲。

求蓁轻轻叹了口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同你说了半天,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苏仲盛摆了摆手,闭着眼睛哼笑道:“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

求蓁盯着苏仲盛问道:“我且问你,那常姬可有在大室献舞?”

苏仲盛这才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想了想道:“没有啊。”

求蓁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这心也真是够大的。”

苏仲盛斜睨了自己夫人一眼,见她眉心微皱,好似有心事一般,这才收起玩味,跟着认真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

“你那长兄和姒妇真是好一通算计,照这样下去,怕是把你女儿卖了你都不知道!”

苏仲盛不悦道:“这是什么话!我长兄向来仁慈宽厚,况且昭儿是他们看着出生的,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怎么不可能。”求蓁冷声道。

苏仲盛看着求蓁,知道她向来不是无事生非的主,可这毕竟是他的长兄姒妇,他怎么也不愿相信他们会做出对昭儿不利的事来,于是低声试探着问:“你是看见什么,还是听见什么了?”

求蓁冷哼一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好端端地生辰宴,偏要让你女儿去学什么针黹!针黹是几个时辰就能学会的吗?况且教针黹的还是宫里请来的九御女官!我打听过了,那女官虽位列九御,实则却是王后的人!宫里这么多人,怎偏就选了这一位?”

苏仲盛神色一重:“所以夫人的意思是?”

“有人想要借此挑唆。”

苏仲盛想了想,用手猛地拍了下大腿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求蓁啐道。

“我一介卿士,挑唆我有何用?”苏仲盛两手撑着膝盖,眼睛转向窗棂,依旧不信。

“你虽无用,可若是昭儿呢?”

苏仲盛面色一动,似有犹豫,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昭儿才多大,你不会想说他们要利用昭儿来撼动朝堂吧?”

求蓁不语,过了半晌:“昭儿是太师和太师夫人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他们心里的盘算你会不知道?”

苏仲盛不敢接口,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想多了,太师从未同我说过。”

“这种事还需明说吗?”求蓁皱眉道:“你就装吧!看你能装到几时!”

苏仲盛一脸惶然道:“夫人莫急,吾好歹是国君嫡出的兄弟,长兄应该不至于如此。”

求蓁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道:“若不是为了昭儿,我才懒得管这些事!”

苏仲盛见状,忙陪笑作揖道:“夫人说的是,苏某才疏学浅,还请夫人赐教。”

求蓁直了直身子:“上次你说,陛下近来似有意讨伐峦夷?”

近些年来峦夷屡屡犯边。自去年开始,不少管理郊地的农奴纷纷反映地里出现了谷蟊。起初数量并不多,只有少数田地受到波及。谁曾想到了今年,谷蟊的数量不减反增,更有愈演愈烈之势。起先朝廷以为是近两年气候突变所致。然不曾想,年初收到密报,说是峦夷借商贾之名,从南边少数部族引进了不少作物秧苗,过境时被拦下盘查,从中发现数量惊人的谷蟊。

郊地的产量决定了每年军粮的存量。为此,陛下连续数月与朝中大臣商议对策。如今蟊灾渐缓,便有大臣谏言出兵峦夷,永除后患。

苏仲盛道:“陛下确有此意,但朝中意见不一。有人认为峦夷不过是小患,不值得大动干戈;也有人认为若不趁早解决,日后必成大患。”

求蓁听了,只问:“太师作何意?”

苏仲盛微微一愣,盯着自家夫人的脸看了会儿,想来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涵义。

太师是卿事寮之首,掌握着军政大权,是“六师”的统帅。若他点头,出兵之事定能顺利为之。然而,王后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联姻,也是巧妙地利用了卿事寮和太史寮之间的分歧,借力打力,迫使两寮互相牵制,从而博得助力。

王后派手下的女官前来教授针黹,想来也是知道太师和苏仲盛之间的关系,这才来一探究竟。

求蓁接着道:“若昭儿和文辛衍真有什么,王后便可利用这点迫使太师考虑出兵。反之,也可借此获得陛下垂青。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怕是你那姒妇和妹妹还被蒙在鼓里!”

苏仲盛听了,憨笑道:“我那姒妇和妹妹哪有你这样的心眼子,自然不会知道了。”

求蓁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我要没点心眼子这个家能撑到现在?罢了,眼下不是较劲的时候,于是低声道:“王后的算盘她们不知道。若是不知,那今日她们和常姬演得这一出又是为何?”

苏仲盛向来不喜讨论自家兄妹的事,奈何求蓁不依不饶,只得硬着头皮道:“你说是为何?”

求蓁扯了下嘴角道:“常姬向来与君夫人不合,可也从不敢像今日这般在众人面前驳了君夫人的面子。若不是得了授意,她敢?”

苏仲盛有些没听明白,“授意?谁?”

“辰山宫内谁的地位高于君夫人?”求蓁笃定地说。

苏仲盛吃了一惊,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长兄何需如此?”

求蓁也不急着辩驳,抬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襟道:“他若真有意,自然不会让你轻易看破。”求蓁语气平缓,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朝常姬来西殿请安时,恰好瞧见了我带来的燕南寺乳糕。”

苏仲盛眉心微蹙,不解地反问:“区区乳糕也有他意?”

求蓁道:“燕南寺乳糕贯用羊乳,你忘了那常姬是最碰不得的了。”

苏仲盛听了,脱口而出道:“既如此,那你还……”

“吾有的选?”求蓁直视着他反问:“常姬如今再添身孕,惹得外头流言四起。君夫人此番为了一探汝吾的心意,不惜拉着你妹妹做局,你敢说,她们此举别无二心?”

苏仲盛默然,他知求蓁所言不无道理。先前在大室外,自己也确实瞧着长兄身边的寺人见了那常姬。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不肯松口,坚持道:“纵使如此,昭儿到底是个孩子,她们断不至于对她下手。”

求蓁深知自己丈夫的脾性,当下也懒得再作解释,往后一靠,闭眼道:“该说的吾且说了,若你一味的姑息纵容,吾也再无他法。”

戌时三刻,天色将晚,外头的暑热逐渐消散。窗外不时有阵风拂过,夹带着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回府进了屋,苏邑昭便由南星伺候着净了面,更了衣,又喝了好大一碗茶水,这才在窗前的蒲席上坐下,摇着羽扇,闲适地吃着糕点。她向来爱吃,如今又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奈何阿母自幼教导,出门在外需谨言慎行,不可贪食。故而这一整日的宴席下来,她却是饥肠辘辘。

求蓁站在远处瞧着这一幕,眼里填满宠爱。

“主母为何不进去?”琴氏提灯站在旁侧,微笑问道。

求蓁没应声,只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转头问:“今日可有事没有?”

琴氏扶着求蓁往回走,边走边说:“肆宅那边的质人说,今日元氏的母家又差人去提了不少东西。因为拿的是主公的手帖,他们就都给了。”

求蓁倒也不惊讶,她的一对双亲重男轻女的很,现下最爱的嫡子不日即将成婚,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继而淡淡地问:“都有什么?”

“缯和縠,还有帛和锦也要了不少。”

“让他们记下便是。”

琴氏应下,转而又道:“老奴只是觉着,这一次两次的无妨,可次数多了,终究不妥。”

求蓁冷笑一声,自嘲道:“我那一言九鼎的阿父亲自给的手帖,再不妥又能不妥到哪儿去?”父母对弟弟的偏爱早已根深蒂固,她作为女儿,纵使再努力,也难以改变这偏见。

“当初主母你出嫁,除了既定的嫁妆,主公就只给了一座偏郊的宅地,如今那元氏还未过门呢,拿去的织锦都快赶上一座山了!外头谁不知,主母你管理的肆宅布坊每年上缴的关市税是最多的。恕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若不是主母这些年尽心尽力地操持,主公怎能在这位置上坐的如此安稳。”

求蓁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砖,摇了摇头:“你我皆知,这世上的事总有不公的。他们的偏爱,我早已看淡。如今我只愿家宅安定,昭儿平安长大,便足矣。至于那些不公,就随它去吧。”

琴氏听着,眼里写满心疼,她一路伴着求蓁从成人到出嫁,而后又做了昭儿的傅母,这么多年,求蓁的不易她全然看在眼里:“老奴无能,只能在主母跟前说嘴,却什么也做不了。”

求蓁抿嘴一笑,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朝前走去:“人生在世,谁能不经历几番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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