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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大人会喷火(三)(1 / 1)

叶南昭策马穿过演练后略显狼藉的校场,锗红色的精铁甲胄上沾染着斑驳的白点,那是激烈交锋中白蜡杆头与箭簇留下的痕迹。马蹄踏过翻卷的草皮与尘土,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带着百战老兵特有的利落与风尘。甲叶轻响,在午后偏斜的阳光下折射出沉稳厚重的光泽。

“大哥神威!横扫千军!一杆在手,万夫莫敌!”叶南轩不知从哪个角落摸出两块皱巴巴、还沾着泥点的汗巾,在场边挥舞得如同两面招摇的小旗,脸上堆砌着浮夸到近乎滑稽的崇拜表情,那高亢的嗓门和手舞足蹈的姿态,活脱脱一个精力过剩的人形扩音器,硬生生在肃杀的演练余韵里撕开一道喧闹的口子。

叶南昭被他这不着调的“喝彩”弄得啼笑皆非,翻身下马,没好气地伸手在他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聒噪!少在这儿耍宝添乱!”他语气带着兄长特有的无奈,目光却越过这个活宝弟弟,落在稍远处正与一团火焰般的小东西“对峙”的叶南烛身上。

叶南烛正半蹲着,手里捏着一块刚切下来、犹自带着筋膜的酱色牛腱肉,小心翼翼地逗弄着匍匐在地的小兽。那火红的小家伙微微压低身体,喉咙里发出极细微的“呜呜”声,一双熔金般的瞳孔死死锁定着那块肉,小脑袋随着叶南烛手腕的晃动而左右轻摆,蓬松的尾巴尖微微上翘,蓄势待发。

“哥,你下来了。”叶南烛闻声抬头,心神略分。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匍匐的小兽猛地化作一道红色流光!矫健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无比地一口叼住了那块比它脑袋还大的牛腱肉!落地后毫不停顿,几个轻盈的纵跃便蹿上了叶南烛的肩头,然后旁若无人地蹲坐下来,两只前爪牢牢抱着肉块,开始用细密的小牙津津有味地撕咬起来,发出满足的“吧唧”声。

叶南昭看着弟弟们一个浮夸一个无奈的模样,连日演练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他走到叶南烛身边,伸出手指,极其轻缓地挠了挠小兽光滑的额头。小家伙正吃得投入,被打扰了享受,不满地从鼻腔里挤出几声“哼哼唧唧”的抗议,小耳朵抖了抖,却并未躲闪,只是用圆溜溜的金瞳斜睨了叶南昭一眼,仿佛在说“摸就摸吧,别耽误本大爷吃饭”,便又埋头专注于嘴里的美味了。

“啧,这小祖宗,架子倒是不小。”叶南昭失笑。

“岂止是架子大!”叶南轩立刻凑上来,指着团子控诉,“简直就是个活祖宗!你是不知道,它现在谱可大了!吃饭得南烛亲手喂到嘴边才肯赏脸,睡觉必须钻他怀里占最暖和的位置,连晒个太阳都得挑最软和干净的垫子!啧啧,这日子过得,比咱俩这正牌少爷还舒坦!”他夸张地摊手耸肩,做出一副痛心疾首、人不如猫的悲愤状,逗得叶南烛也忍俊不禁。

“还没给它取个正式的名字呢,”叶南烛轻轻抚摸着团子光滑温暖的脊背,“你们觉得叫什么好?”

“二叔昨日不是来看过?可曾认出这小家伙的根脚?”叶南昭问道,目光带着探究扫过那团火红。

叶南烛摇头:“爹也看不透,只说是罕见的妖兽幼崽,血脉不凡。”世人常混称“妖兽”,实则“妖”与“兽”判若云泥。未开灵智、只凭本能行事的,是为“兽”;而能通人性、具智慧,甚至可化人形的存在,方为“妖”,乃是与人族并肩的智慧生灵。团子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古老气韵,显然非凡品。

“我看就叫‘饭桶’得了!瞧它这能吃劲儿!”叶南轩在旁边对着团子挤眉弄眼,故意做了个饿虎扑食的动作。团子只是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把怀里的肉块抱得更紧了些,尾巴尖挑衅似的扫了扫叶南烛的脖子,完全无视了叶南轩。

“取名字这事…”叶南昭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自幼浸淫武艺兵书,于文墨一道着实粗疏,“我脑袋里这点墨水,怕是连个水洼都填不满。你们俩看着办吧。”

“团子…其实挺贴切的,”叶南烛低头,指尖点了点小家伙圆滚滚、毛茸茸的脑袋,“圆滚滚一团,就叫团子吧。团子,喜欢你的新名字吗?”此时,团子刚巧把最后一点肉丝咽下,满足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粉嫩的小舌头和尖尖的小牙,仿佛在无声地表示“随便啦,有肉吃就行”。

叶南昭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弟弟围着那团火红的小兽嬉闹。叶南轩正夸张地模仿着某种猛兽的姿态,张牙舞爪地“恐吓”团子,而叶南烛则半蹲着,指尖捏着一小块肉干,小心翼翼地引诱着团子做出各种憨态可掬的动作。团子熔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时而扑击,时而翻滚,蓬松的尾巴甩得如同燃烧的小火苗,引得两个少年笑声不断。

他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念头已如电光火石般掠过心头。他猛地抬手,在叶南轩正投入“表演”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一拍!

“小子,”叶南昭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眼神却锐利如出鞘的寒锋,瞬间刺破了方才的轻松,“在栖凰神木院混了这些年,总该学了点真东西吧?这校场空着也是空着,不如,陪大哥过两招,活动活动筋骨?”他随意地抬手,做了个邀战的手势。

“啊?”叶南轩被拍得一个趔趄,从“猛兽”状态中惊醒,一脸茫然地回头,“我?跟大哥你,比划?”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叶南昭,表情写满了“你认真的?”。

一旁的叶南烛动作也微微一滞。自从烽钺山那场诡异的遭遇后,他确实感觉到体内一股陌生的、蓬勃的力量在悄然涌动。力量感更清晰,筋骨也似乎坚韧了许多。这变化让他既惊且疑,那冰海囚徒的猩红目光和血色古战场的幻象,如同烙印般刻在记忆深处,绝非吉兆。此刻,一个念头难以抑制地升起,何不借此机会,探探这力量的虚实?

念头未落,叶南昭已如离弦之箭,大步流星冲向不远处的武器架。架上林立着骑兵操演用的丈二白蜡木杆,坚韧异常。他随手抄起一根,手指在光滑的杆身上闪电般一掠,瞬间确定了发力点。接着,只见他肩臂肌肉如虬龙般猛然贲起,喉间一声短促沉喝,单掌化作开山利斧,裹挟着凌厉劲风,朝着木杆悍然劈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裂爆响!那碗口粗的白蜡木杆竟被他硬生生劈断一尺有余!断口处木刺狰狞,如同被巨兽獠牙撕裂!

“光看着别人在场上杀声震天,自己这身骨头,也该熬出点战意了吧?”叶南昭掂了掂手中那截更适合步战枪术的断杆,分量趁手。他眉毛挑衅地扬起,目光如两道灼热的烙铁,牢牢锁定叶南轩,“来!让大哥瞧瞧,栖凰神木院这块金字招牌,在你小子身上,到底镀了几层真金!”

“哥,这,这,能不能改天?”叶南轩苦着脸,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脚步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步。

叶南昭却已不再给他退缩的机会!手腕猛地一抖,那截断杆“呜——”地一声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虽无锋刃,但那凝聚于杆端的锐利劲风,竟隐隐割裂了空气!他脚下不丁不八,一个渊渟岳峙的枪术起手式瞬间成型!周身气势骤然一变,如同蛰伏已久的猛虎骤然锁定了猎物,眼神中的战意炽烈如火,不容置疑!

“我也来!”叶南烛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他正欲将肩头那团慵懒的“火焰”抱下,放到旁边干净的软垫上。岂料,团子似乎感应到了即将爆发的战意,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咪呜”一声轻啸,主动从叶南烛肩头轻盈跃下!它小小的身躯瞬间伏低,四肢紧绷,蓬松的尾巴高高翘起,如同燃烧的火炬,口中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呜”声,熔金色的瞳孔死死盯住叶南昭,那姿态,竟带着几分护主般的凶悍!

叶南烛微微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这几日的相处,他深知这小兽看似娇憨,实则本事非凡。也罢!他不再犹豫,探手伸向腰间——只听一声清越如龙吟的铮鸣,长刀影曜悍然出鞘!

乌沉沉的刀身仿佛吞噬了周遭的光线,一道如墨如夜的寒芒骤然亮起!刀身上流转的暗纹,在出鞘的刹那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锋芒!整个校场边缘的温度,似乎都随着这柄凶刃的现身而骤然下降了几分。

叶南轩眼看躲不过去,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却瞬间沉静下来。他反手拔出了腰间的精钢长剑,剑身如一泓秋水,映着寒光。方才的嬉笑跳脱瞬间从他身上褪去,一股沉稳如山、静水流深般的气质取而代之。他手腕轻转,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尖斜指地面,目光锐利地锁定了叶南昭。

校场边缘,无形的肃杀之气骤然升腾。团子伏在叶南烛脚边,熔金的瞳孔里,映着三个即将碰撞的身影,喉咙里的低吼声,如同战鼓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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