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扭曲的头颅轮廓转向洛言,空洞的眼窝位置,仿佛有两团恶毒的火焰在燃烧!
它暂时放弃了那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银刀,拖着有些受损的身躯,带着滔天的怨毒和必杀的恨意,一步步朝着瘫倒在墓碑下、嘴角染血、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洛言逼近!
粘稠的黑色液体不断从它身上滴落,腐蚀着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每一步都沉重而缓慢,带着死亡临近的窒息感。
洛言背靠着冰冷的墓碑,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
鲜血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视野模糊,耳边充斥着阴蚀怪物的嘶吼声和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银刀脱手,力量耗尽,诅咒肆虐,阴蚀步步紧逼……
绝境!比纸扎店那次更加彻底的绝境!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幕布,沉沉压下。
死亡的冰冷腥气已经扑鼻而至。阴蚀怪物那粘稠恶臭的黑气如同实质的帷幕,将她周遭的空气都染成了绝望的墨色。巨大的、滴落着腐蚀液体的利爪高高举起,阴影彻底笼罩了靠在墓碑底座上动弹不得的洛言。她能清晰地看到爪尖凝聚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怨毒恶意。
结束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了她的心脏。但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和绝望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刻,一股更庞大、更冰冷、也更秩序森然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进了这片混乱污秽的阴蚀能量场!
轰——!
仿佛无形的玻璃罩被瞬间打破!原本喧嚣肆虐、充满怨毒呓语的阴蚀能量场,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绝对零度的寒冰,发出无声的哀鸣。那凝聚的、带着必杀之意的巨爪猛地一滞,怪物扭曲的头颅轮廓霍然转向某个方向,嘶吼声中第一次带上了惊惧!
洛言模糊的视野边缘,捕捉到了一抹撕裂夜幕的强光!
不是灯光,而是某种能量剧烈摩擦空气产生的刺目白光!伴随着引擎粗暴的咆哮和轮胎抓地发出的刺耳尖啸!
一辆通体漆黑、造型棱角分明如同装甲战车般的越野车,如同狂暴的钢铁巨兽,碾碎了公墓侧面的矮墙和枯死的灌木,卷起漫天尘土碎石,带着一股焚尽一切污秽的凛冽气势,朝着阴蚀怪物和洛言的方向狂飙突进!车头的改装大灯如同两颗炽白的小太阳,将这片碑林的阴影驱散得一干二净,也将阴蚀怪物那粘稠污秽的身躯照得无所遁形!
是沈聿白!
只有他,才会以这种蛮横、高效、不容置疑的方式登场!如同冰冷的审判者,撕裂黑暗而来!
“呜——!!!”
阴蚀怪物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更加狂暴的嘶鸣,但它对洛言的杀意暂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强敌转移。它庞大的污秽身躯猛地转向那辆冲来的钢铁巨兽,两只巨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恶风,交叉着狠狠拍向车头!
就在巨爪即将拍到引擎盖的瞬间,那辆狂飙的越野车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违背物理惯性的角度猛地甩尾!车身在青砖地面上擦出刺目的火星,巨大的离心力让它如同陀螺般旋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爪的拍击!
车门在车身旋转尚未完全停止的瞬间砰然弹开!
一道修长挺拔、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从车内飘然而出。落地无声,姿态从容得仿佛只是从台阶上走下一步。他甚至没有看那头狂暴的阴蚀巨物一眼,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瞬间穿透尘土和混乱的能量场,精准地锁定了靠在墓碑下的洛言。
沈聿白。
依旧是那样一丝不苟的穿着,面容俊美却如同冰雕石刻,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强光的映照下,掠过洛言狼狈染血的身影时,瞳孔深处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冷光闪过,快得如同错觉。
洛言看着他,视野一片模糊的血色和重影,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边缘摇摇欲坠。心底涌起的不是获救的庆幸,而是一股冰冷的、混杂着不甘和屈辱的愤怒。又是他!总是在最绝望的时刻出现,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看着她挣扎、流血,然后才施舍般伸出援手。这份“拯救”,本身就是一种更深的侮辱和束缚!
“吼!”阴蚀怪物一击落空,更加暴怒,庞大的污秽身躯扭转,一只巨爪舍弃了越野车,再次带着毁灭的气势朝着刚落地、似乎毫无防备的沈聿白当头砸下!风声凄厉,恶臭扑鼻!
沈聿白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看似随意地抬起右手,动作流畅而精准,仿佛只是要去拂去肩头的尘埃。他的手掌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没有任何武器。
但在那巨爪即将临体的刹那,他的掌心骤然亮起!
不是洛言银璃之力的那种清冷辉光,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沉、蕴含着规则般压抑力量的暗金色符文!符文瞬间成型,在他掌心旋转、放大,形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复杂玄奥的暗金色光盾!
“嗡!”
巨爪拍在暗金光盾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到让人心脏都为之抽搐的撞击声。想象中沈聿白被拍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那由纯粹阴蚀污秽构成的、足以拍碎石碑的巨爪,竟被那不过巴掌大小的暗金光盾死死抵住!光盾纹丝不动,稳如磐石。暗金色的符文流转,散发出一种绝对的、不容亵渎的秩序气息。接触的瞬间,嗤嗤作响!污秽的黑气如同遇到克星,疯狂地蒸腾、消散!巨爪表面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溃散!
阴蚀怪物发出了痛苦到极致的惨嚎!它感觉自己拍中的不是一面小小的光盾,而是一座蕴含着天地规则的山岳!那股反震的力量顺着它的爪子传递回来,让它巨大的身躯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沈聿白眼神冷漠依旧。他抵住巨爪的右臂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他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指尖萦绕着同样暗金色、却更加凝聚尖锐的光晕。他看也没看那痛苦嚎叫的怪物,左手剑指如同穿花拂柳,快得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精准无比地点向怪物那不断蠕变的头颅轮廓中心!
“敕!”
一声短促、冰冷、如同金铁交鸣的清叱从他唇间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