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星野立即低着头走了过来。他是BJ某高校的研究生，今年刚进公司，还处于实习期，现阶段跟在曦瑶身边做些琐碎的事务。
实际上，时星野如今更像是她的“专属助理”——名义上是实习生，实则每日跑腿送餐、收快递、传文件，样样不落。
相对比，曦瑶还算有良心，还会额外支付他跑腿费，每个月累积下来，比他的工资都高。
为了方便他通勤与执行任务，曦瑶甚至大方地送了他一辆车——一辆崭新的SUV。
时星野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始终有些复杂。他当初雄心勃勃加入“时光”，是想干出一番事业的，却没想到起步的第一个月，竟是在公司里给一个女人打杂。
“姐，怎么了？”他轻声问。
曦瑶把手机递给他：“我给你发个联系方式，你帮我去拿个东西。”
时星野犹豫了一下：“那这个会议？”
时光每月召开一次全体会议，纪律严苛，任何人不得无故缺席，何况他还只是个实习生，仍处于考察期。
曦瑶目光淡然，丝毫不理会其他人，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主位上的杨总和董事会成员：“我提前给你批了假。拿完东西后，直接放到龙城国际那边。我记得你有我家的密码。”
时星野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姐。”
表面上答应了，心里却压着一股闷气。
他一路沉默地走向地下停车场，满腹心事。重重地按响车钥匙，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驾驶座。
好友申请还停留在“等待通过”的界面，烦躁得他抓起旁边的矿泉水，一口气仰头灌尽，然后猛地将空瓶砸向车窗外。
就在这时，手机“叮”地一声响起。
好友申请通过了。
对方头像是一张漆黑的图案，朋友圈一片空白。
时星野正准备直接发消息问“去哪里取”，话未敲完，对方却先发来一条简短到极致的信息。
“东门，来了之后跟着门口穿蓝色衣服的人。”
紧接着，对方发来了一个定位。
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地址——A3研究院，是由一批世界顶尖学府的教授联合创办的独立机构，入职门槛极高，鲜少对外公开，甚至很多业内人士都未必听说过。
时星野起初只把曦瑶当成一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了不起也就是个行业风云人物。但随着接触加深，他渐渐意识到，曦瑶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比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随手送了他一辆车；再比如，她常让他去跑腿的那些地方，要么是百年老字号，要么是私密顶级会所，普通人光排队预约都要等上一年，而她却天天吃、天天订。
她住在龙城国际，海景一线的位置，整整一层。以她在时光的工资，连购房资格都达不到，可她却轻松的就住进去了。
但他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照办了，开车去拿东西。
会议进行到一半，进入中场休息时间。
曦瑶面前的点心只动了几块，她觉得有些口干，正准备起身去倒杯水，杨钦却先一步递来了一瓶冰可乐。
她接过，语气淡淡：“谢谢。”
曦瑶从包里抽出一份资料，递到杨钦面前：“《Moonlit Ballad》的设计方案我已经完成，设计稿昨晚也发你邮箱了。这次的要求，还是老规矩——我要对这个项目的话语权。”
她一边说，一边目光淡淡扫向主位上的杨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蓝月影一眼。
杨总无奈地摇了摇头，摆摆手：“会议继续。”
蓝月影轻轻一笑，像是不经意地开口：“还有几个小组没汇报？”
项目负责人立刻回应：“影视部门已经全部汇报完毕，接下来是手游部门，分为六个小组……”
话未说完，蓝月影忽然打断：“我记得公司有一个手游组，营业额一直是负数。”
她说这话时，视线直直落在杨钦身上。
杨钦神情一僵，双拳下意识紧握，目光却落向曦瑶。
“最后那组怎么处理的？”蓝月影又追问。
杨钦轻咳一声，语气尽量平稳：“目前营业额已经有了起色。只是此前亏损太大，现在还在努力补缺。”
这组项目是杨钦在蓝月影之前抢先接手的。本来她手握影视部门的TVE组，近期也在筹备新企划，但人手紧张，她原打算将F组纳入麾下，却被杨钦抢了先机。
如今，蓝月影借会议之机发难，显然是要趁机夺回主动权。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抛砖引玉，瞬间点燃了在场其他手游组的觊觎之心。
“杨钦，你在手游E组的成绩的确不错，”蓝月影语气带笑，却隐隐带刺，“但手游F组这块始终不是你的主场。你既然能救活一个组，大家当然也想知道你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我们也很好奇。”
蓝月影像是随口一提，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要不，趁着这个机会，详细讲讲是怎么补救的？也好让新来的同事们学一学。”
她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几秒。
杨钦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眉头微微一蹙，尚未开口，曦瑶却端起可乐，慢悠悠地喝了两口，仿佛与自己无关。
杨总抬眼扫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暗示。
曦瑶心领神会，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把注意力转向桌前各组的总结资料，神情敛了些，暂时收起了她一贯的漫不经心。
蓝月影似笑非笑，又看向曦瑶：“曦瑶，要不你也说说看？说不定那个‘问题组’还有点救。”
她说得轻巧，语气温和，实则刀锋藏在言辞之间。
曦瑶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抬眼淡淡看了她一眼。
杨钦却忽然开口，语气略显急切：“这个不急。”
蓝月影唇角微扬，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哦？不急吗？可我看，大家都挺期待的。”
曦瑶看了蓝月影一眼，又扫了杨钦一眼，语气带着冷意：“怎么，又轮到我头上了？”
蓝月影嗤笑一声，随即朝着汇报组的位置喊道：“人呢？没听见组长们说话吗？收益都负成这样了，还不长点眼力劲儿，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