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步步紧逼,金色的光辉下,碧茵显得如此无力。
它巨大的身躯不停地发起着攻击,张牙舞爪;然而一次次的攻势,都被洁白的羽翼和划破天际的金光闪闪的利剑格挡,流下的是它自己的血液。
只是它体型的硕大无朋,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让人看不到胜利的序幕在何处拉起;偶尔几次千仞雪躲闪不及,在剑划破它的皮毛与血肉的同时,自己也被爪子割中,湛金的甲胄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羽毛在空中飞舞……
渐渐地,巨兽开始后退;它庞然如山岳的身躯依然令人震撼,但很显然蛮力抵不过精炼的技巧,蠢然的大块在蕴含着神圣之则的剑下只会走向疼痛与毁灭;凶猛的反扑,甚至超过了开场时的进犯,但人人看得出大局已定。
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时间就是生死。拖延和失败一样导向灭亡。对那些已经开始震撼于千仞雪散发着的天使的荣光,甚至低下头祈祷的地上的人群来说,需要的只是耐心;但对光正来说,这是一场豪赌。
究竟是先胜利,还是他的极限先行到来?他感到碧茵在注视着自己,这个世上存在的最大的生灵,仿佛已经在准确的直觉下眼睁睁的等待着他的崩溃。
那将是转折的时刻,如果恐惧压倒了或沉静或渴求的信念,局势就会倒转回来。但现在他能做什么呢?他已经在做自己可能的一切,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着更高的笔墨写下铁的事实。
幸好这一切结束得并不慢。
只是一个时辰!
而他已经几乎虚脱过去。乌云遮蔽了天空,冷雨落下来,和俯冲而来的千仞雪一道。他感到自己被抱在什么东西的怀里,温暖而坚强。
“你醒了?”千仞雪拂去他脸上的雨水,虽然那对他的身体已经不可能有什么伤害了。
责任!他克服住那股从心底涌上来的温存之意,这本身似乎就表明他不会有事。
“还好吗?”千仞雪在关心地问,同时,魂力一挥,光正便躺到了自己原先的榻上。
“好,好。”光正快速地回答。他现在更大的感觉是,千仞雪似乎又有了某种变化。她的线条似乎更分明了;而光正感受到千仞雪有什么炽烈的东西,被铁一般强固地保护,也隔绝起来。
“雪姐姐打得真漂亮。”李紫悠在伏案中突然说道。
千仞雪微笑了。
“我就知道那只巨兽,无论看起来如何可怕,本质的虚弱是不会改变的。”李紫悠说道,把刚才那从抵抗到反攻,以及碧茵疯狂而绝望的反扑如何被粉碎的故事,跳跃着讲了一遍。
千仞雪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万圣玉道:“紫悠,这却错了。”
“怎么错了?”李紫悠不满地说,“我那么忙,可我该看的都看到了。”
“没错。”焱帮腔道,“紫悠看到了最关键的节点,和看到全貌,也是一样。”
光正和万圣玉同步地摇摇头。
“雪姐姐,我说的不对吗?”李紫悠问当事人。
光正看着此时回首向千仞雪露出渴望承认眼神的后辈。
这么看来,还是如同待放的蓓蕾。这也不坏,光正想。他看向远方无边无际的人群。当生命像盛开的玫瑰一样之后,不就是凋谢吗?
他摇摇头,驱除这些想法。最近太常想到死了。这是怕死吗?他不该如此。否则真的会死的吧。
这时万圣玉说道:“其实,不是如此……”
李紫悠和焱转过来,质疑地看着他。
“我看到,雪姐姐做着伟大的斗争。”万圣玉说道,“我心有所感,但一时还不知道如何说。”他感到来自千仞雪称许的眼光。
“好古怪的用词。”李紫悠评论说。她暗示万圣玉在阿谀奉承;万圣玉则坚持地说道:“我想,我比你们多穿透了什么东西。”说完,狡黠地笑了。
光正点点头:“我想,圣玉说的是对的。”
李紫悠惊讶地看着忽然开口加入对话的阁下;只是光正仍然躺着摆出闭目的姿态,似乎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于是转而将目光投向千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