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分配的寝舍又小又窄,四个不同脾性的人住在其中,磕碰免不了,林软软恼怒极了。
她自小身边便围绕着贴身丫鬟,吃饭穿衣伸手便来,哪里想到书院里竟然不能把丫鬟们带进来。
林软软从未做过粗活,铺床、收拾衣物,这样的琐事,她根本不会做,也不想做,所以她也只是拜托其他两位姑娘帮帮忙。
谁知道有一位姑娘当场甩了脸色,“什么东西,这不会那不会,是不是你洗脚也得找我帮你洗?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陈年旧屎?”
柳明月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刚把被褥铺好,林软软直接扔下一文钱霸占了她的床。
说什么,你只值一文钱,再多了不配。
简直就是侮辱人!
“林小姐,大家都是进来跟着先生学习的,不是给你当丫鬟的!你的一文钱,还给你!”
“叮——”
铜钱落地,咕噜咕噜滚到林软软脚边,她横眉冷竖,咬着唇道:
“你身上穿的棉布麻衣补丁叠着补丁,比丫鬟还不如,还真是穷人自尊心强!纵是街边的乞丐,本小姐丢一文钱,她还得跪下磕两个响头谢谢我!”
林软软说着说着,身子无可抑制的发抖,脸颊上落下两行清泪,给柳明月看呆了。
她骂人,她还哭了?
——“这是怎么回事?”
楚盛瑾的声音响起,带着狂风暴雨来临前的愤怒。
林软软眸子亮起,挺直了腰背,仿佛找到主心骨,“盛瑾哥哥,软软没学过铺床这样的粗活,用银子买了柳小姐铺好的,谁知道她收了银子还恶意侮辱软软!”
【哇咔咔,绝了!软软简直就是邪恶兔子,三言两语把错处推在柳明月身上,简直太飒了!】
【搞不懂一个NPC有什么脸面和软软争的,软软是女主,任何人任何事都得为她让路,即便是软软手上破了一个口子,而身侧有个重伤,再不治疗就得死的病人,救治的人也得先给软软治疗!】
【软软这一番话爽到我了!清纯的容貌,无辜的眼神加上男主的偏爱,简直就是一整个全世界都得为软软让路!】
【只是可惜给软软铺床的不是姜桃那贱人!】
【那贱人,进不了书院,应该灰溜溜滚下山了吧?天黑路滑,摔不死她!】
姜桃捏着弟子身份牌,好笑的看着弹幕。
发弹幕的人,现实生活里是多不幸福,才能这么恶毒?
‘即使是有重伤快死的人,也要先救林软软?’这是什么屁话?
“软软,不必和一个蠢丫鬟计较。”楚盛瑾不爱打女人,他到底是侯府世子爷,说出来的话十分大度,“我去把姜桃叫来为你铺床!”
既然姜桃费尽心思为了他进南山书院,她就肯定不会离开。
区区铺床小事,姜桃甘之如饴。
林软软低头,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很快调整好语气,软着嗓子说:“盛瑾哥哥,姜桃姐姐本就因为书院名额的事情和你置气,若是让她再做丫鬟该做的活儿,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她吃过的苦那么多,这点小事,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楚盛瑾一乐,“铺床而已,姜桃做起来得心应手。”
话音落下。
身后木门“吱呀”推开。
“世子哥哥当瞎子那些年,楚家的人确实拜托过我帮忙铺床,不过是给狗。”
姜桃笑着开口,“怎么?林小姐是瞎了吗?我这个人是个乐于助人的大善人,帮助眼瞎的人,乃是举手之劳。”
楚盛瑾嘴角的笑僵住。
而柳明月眼神亮如烛火,她那杀人不收尸的恩人来了!
“姜桃?”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既没有礼貌又恶毒至极!
楚盛瑾阴着一张脸,“不要装了,为了我费尽心思进了书院,不就是想留在我身边吗?姜桃,你要是还想见到我,就乖乖把床给软软铺好!”
“姜桃姐姐,铺床只是给你一个接近盛瑾哥哥千载难逢的机会,还不快快把握住吗?”林软软得意的翘起眼尾,劝解道:“姐姐说我眼瞎什么的,软软虽然伤心,但是为了盛瑾哥哥,软软可以不在意。所以姜桃姐姐还是快铺床吧!”
把握机会?的确千载难逢。
姜桃耸耸肩,“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只好大发慈悲的满足你们。”
柳明月:(=TェT=)再厉害的女人遇上爱情也会心甘情愿铺床吗?
南山书院每一个寝舍都配备着茶壶,瓷釉茶壶高半米,约莫小臂宽,姜桃缓慢走过去,轻松提起,向前一扔,“我铺床,要从清洗开始哦。”
茶壶碎裂在被褥上,青绿的茶水瞬间打湿干净被褥,姜桃的准头好,碎裂的瓷片和飞溅的茶叶全都在林软软一人的被褥上,今夜她必然是睡不成了。
柳明月快速上前捡起一文钱,点头哈腰,
“(�0�7∪`●)ゝ嘿嘿,一文钱我收了,我好穷啊,我是穷人,林小姐的床铺湿了好可怜哇!”
姜桃内心悲凉,从前三百年内,她从来都是温和善良的人,现在都开始动起手来了。
都怪该死的深情男二,迷情香里有毒,这毒还能改变人的性格!真是好恶毒的人!
“姜桃!!”楚盛瑾目眦具裂,“你怎么敢的!”
姜桃真诚开口:“啊?我用手干的啊。”
她真是吃醋吃疯了,软软再怎么也是自己的好兄弟,姜桃不帮忙就算了,还故意把被褥弄湿,这让软软怎么睡?
楚盛瑾低头看向眼眶湿润,一双小手紧紧攥着他胸前衣衫的小可怜,软软都被姜桃这个女人吓到了!
小的时候姜桃是一个软糯的小团子,被姜家人找回来后,性子却成了闷葫芦,永远戴着温柔的假面。
失明后,楚盛瑾没少给姜桃找事,他只是想了解姜桃,但她从来没有暴露过真实情绪。
“姜桃,你在我面前装乖那么多年,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他说着,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软软哭得眼睛红成兔子:“盛瑾哥哥,软软没有床可以睡了,怎么办?软软总不能睡姜桃姐姐的床吧?”
“有何不可?”
楚盛瑾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