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使不得的，你是侯府少夫人，这些迟早都是要传到你手里的。”老夫人一脸笑意地看向宋染。
其实她这也是无奈之举。
她必须尽可能拉拢宋染，至少不能让她偏向柳姨娘母子。
虽然她有手段让那对不知死活的母子万劫不复，但那样对本就摇摇欲坠侯府而言，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谢云祁成为书院学生，替侯府撑门面，而侯府依靠大将军府势力和吴家的财富，能得以延续。
宋染手指轻轻抚过琉璃瓶身:“我替二公子求书院名额，只是为了侯府，祖母切莫想多了。”
之前斗得不亦乐乎，现在你说握手言和就言和了？
老夫人脸色一滞。当初真是让猪油蒙了心，抱着一座金山不自知。
如果当初就不算计她那点嫁妆，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落到如此境地。
“当初是老身糊涂，不该算计于你。”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只是如今侯府风雨飘摇，还望你能多费心。”
宋染双眸低垂:“二公子也是侯府的人，他的事，自然也是侯府的事。”
老夫人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阿染，祖母知道你心里有主意，但你毕竟年少，难免受了人蒙骗。”
“祖母此言何意？”宋染故作不解地抬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咬了起来！咬吧，咬得越凶，收网之时才越解恨！
老夫人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道：“云祁是庶出，所以他只能算谢家人，而不是侯府的人，你我才是。”
宋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祖母此言差矣。二公子既姓谢，便是侯府的人。柳姨娘和二公子或有不足，但也不会背弃侯府，祖母又何出此言？”
老夫人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那对母子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如今宋染竟然替他们说话，看来这几天那对母子没少在她耳边吹风。
再拖下去，恐怕便木已成舟了。
“阿染，老身常听人言:人心隔肚皮。”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费尽心思把他送进学院，日后他离了侯府自立门户，怎知还能承你这份情？”
她这话说得有些隐晦，但宋染却是听懂了。
她这侯府少夫人的身份是脱不了了，她和谢云祁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所以不管谢云祁现在许下什么承诺，那都只能是空口白话。
不愧是一生都在算计的人，这么快就想到这一层了。
宋染垂眸掩饰去眼中的讥讽，轻声道:“那祖母以为当如何？”
老夫人双眼盯着宋染:“与其把机会让与他人，不如留给自家人。你可以从谢家旁支中寻一个合适的孩童过继至膝下，那便是你的子嗣，将来继承侯府爵位，岂不是两全其美？”
原来是打的这个盘算！
宋染低头不语。
这还是要她走前世的老路，不过前世是柳姨娘提出来的，把谢云祁的私生子塞到她手里。
这一世却是老夫人提出来的，而且提前了好几年。
老夫人见她不说话，连忙说道:“过继之事我不插手，全凭你做主。”
宋染心中冷笑。
全凭她做主？真当她少不更事？
老夫人在掌控谢家这么多年，随便使个手段，就能把她看中的人送到眼前。
“只是……就算是过继，恐也难继承爵位，况且，二公子也未必如祖母想的那般不堪……”宋染小声辩解。
安平侯虽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但也需天子册封，过继子不是没有继承爵位的先例，但条件极为苛刻。
“阿染，你糊涂啊！”老夫人抓过宋染的手，“你若有了子嗣，总比依靠一个外人要好。况且你出身大将军府，背后又有吴家，未尝不能在陛下面前求个恩典。”
宋染抬眸，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犹豫：“祖母说得有理。只是......”
她轻咬下唇，“过继之事事关重大，孙媳还需再思量几日。”
这算盘珠子，都快打到她脑门子上去了！
前世她心里也曾这般想过，只是这些人光想着喝她的血，却忘了她原本是可以送给侯府一个锦绣前程。
老夫人见她态度松动，眼中闪过一丝得色，“阿染，祖母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此事虽不急，也不能拖太久。”
说到这里，老夫人话风一转:“听说这几天柳氏总往你院子里跑？”
宋染故作迟疑，停了稍许才答道:“姨娘说要感谢二公子之事，孙媳也不好回绝。”
老夫人冷笑一声，“倒是个会钻营的。只不过到底出身卑贱，脱不了见利忘义的本性！你年纪轻轻，不知人心险恶，可要擦亮眼睛。”
“孙媳知晓了。”宋染勉强点头。
目的已经达成，那就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过犹不及，难免露了马脚。
如是像前世那般，诸般算计都落到她一人身上，哪怕她是重生之人，有先知先觉的优势，也难免出错。
倒不如抛出饵来，让他们先狗咬狗，她也好从容布置。
而侯府，无疑是最大的饵。
三月，春意正浓。
京城各处垂柳抽出嫩黄的新芽，随风轻摆，如烟似雾。朱雀大街上，各府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留下一路淡淡的花香。
自嫁入安平侯府，已过去两月有余。
宋染宋染站在侯府后院的石桥上，望着池中游鱼搅碎一池春水。
岸边几株西府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沾在她的裙裾上，像是绣娘精心点缀的纹样。
两世为人，她少有这般清闲的时日。
“小姐，风大了。”琥珀拿来一件蜀锦披风过，细心地替她披上，“李掌柜方才递来消息，吴家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问什么时候收网。”
哪怕已是正春，但这风还是带着寒意。
宋染拢了拢披风:“时机未到，不着急。”
有吴家配合，那十间铺子赚五万两银子也不需多长时间。
谢云祁母子手里有银子，又抱着一堆下蛋的金鸡，以他们的为人，肯定要起别的心思。
接下来，该是看戏的时候了。
不过眼下却是有件迫在眉睫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