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宋染转身看向老夫人,“祖母,孙媳在想,如果我夫君还在,这些人还敢不敢如此欺凌侯府?”
所有谢家旁支听闻此言,皆是一愣,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少夫人,我等何时有欺凌侯府之举?不过是见侯府如今艰难,希望少夫人能伸出援手罢了。”刚才说话的谢家旁支顿时涨红了脸,急忙辩解。
宋染冷笑一声:“诸位不就是以为我夫君战死,侯府后继无人,便可以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便可以在侯府放肆?便觉得侯府就能任你们拿捏了?”
那些旁支此时已经完全傻眼了。
帽子越扣越大,如果让她说下去,恐怕就要成谋逆大罪了。
“少夫人慎言,我等真没这些意思。”有人顶不住开始认怂。
宋染看了他一眼,“少夫人,你们还知道我是侯府少夫人?”
说话的那人顿时又缩了回去。
惹不起,宋染的嫁入安平侯府,皇后可是出了面。
他一个旁支,如果不是老夫人授意,就是再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宋染面前如此说话。
只是如果任她这么扣帽子,指不定最后还能扯出什么来。
终于是有人忍不住了:“少夫人好一副伶牙俐齿,只是话说得再好,也不如替侯府做点事。”
宋染摇了摇头:“我为侯府做的事,岂是你们这些鼠目寸光之辈能知道的?”
说完,宋染对着老夫人欠身说道:“祖母,虽然孙媳可以拿银子出来,那也只是杯水车薪,所以孙媳斗胆自作主张,想替侯府谋个前程。”
宋染此言一出,谢家人皆瞠目结舌。
老夫人拈着佛珠的手一颤,替侯府谋个前程,真是好大的口气!
宋染无视四周之人的反应,掷地有声地说道:“诸位所求的,不外宋家的银子。可侯府如今门庭,哪怕宋家压上全部身家,便能恢复侯府往日荣光?”
她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几个刚才叫得最凶的旁支,才转向老夫人。
“祖母,孙媳深知侯府根基在何处。与其将有限的资财填进无底之洞,不如为侯府挣一个实实在在的前程。”
“前程?”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一名旁支族老冷笑道,“少夫人好大的口气!侯爷为国捐躯,并未留下子嗣,侯府如今连个承嗣之人都没有,谈何前程?”
宋染毫不退缩,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谁说侯府没有承嗣之人?二公子文武双全,在京中素有贤名,如何不能撑起这侯府,叔公此言,是要将二公子置于何地?”
“二公子毕竟是庶出……”那人一时语塞,其他人也不敢再言语。
谢家老二是个什么货色他们是清楚的,但他在老夫人心中印象极好,他们总不能当着老夫人的面数落谢云庭的不是吧?
“便是庶出,那也不能做鸠占鹊巢之事!”宋染冷声说道。
老夫人听了宋染的话,混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
宋染此言正好说到了她心里的痛处。
她当然不希望侯府这份家业落到旁支手里。
侯府主脉只有谢云祁、谢云庭两兄弟,谢云祁庶出无继承资格,谢云庭又未留下子嗣。
按照大景律法,只能从旁支过继。那些旁支虽然表面上对她阿谀奉承,心里何尝不是打着这个盘算!
而柳姨娘的心跳骤然加快。
幸福来的太突然。
她没想到宋染居然在这种场合提起这件事。
今日来的京中贵眷不少,一旦老夫人买点了头,云祁就算不能光明正大地继承侯府,但这份家业,却会实打实地落到他手中。
这个时候,她必须出面了。
“老夫人,妾身也认为少夫人言之有理。这侯府基业,总是要人守的。”柳姨娘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突然停住,浑浊的眼中精光乍现。
她缓缓扫视堂下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宋染身上:“阿染,你且说说,要如何为侯府挣这个前程?”
宋染挺直腰背,声音清越:“孙媳自作主张替二公子在文山书院求了个入学名额,还请祖母恕孙媳僭越。”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
文山书院是什么地方?如果书院入学名额是能求来的,那韩文山就不是韩文山了。
柳姨娘激动得攥紧了帕子,谢云祁若能入文山书院,便是半只脚迈入了仕途,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而谢云祁则是脑海中一片空白。
原来文山书院只是他哄骗府里钱财的幌子,没想到宋染一出手,竟然真的把事情办成了。
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之前那些举动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她心里对他有意思?
想到此处,谢云祁看向宋染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的兴奋。
“荒唐!”旁支中一位老者拍案而起,“书院岂是能拿来开玩笑的?还请少夫人自重。”
“就是!就是!便是皇室子弟,也是要经过考核才能获得入学资格。”
“能入书院的都是万中无一的天骄,少夫人拿书院做招牌,便不怕得罪了文山先生,给侯府招来灾祸?”
“这侯府的少夫人胆子也太大了!”
……
不少谢家旁支和贵眷纷纷附和。
在大景谁不知道韩文山刚正不阿,是绝不可能做此等坏了规矩的事的。
“是真是假,一会便知分晓。”宋染不紧不慢地说道,“文山书院今日便会将入学通知送到侯府,这也是孙媳今日送给祖母的贺礼。”
老夫人和柳姨娘对视一眼,两人见她言之凿凿,心里也信了七八分。
侯府没这个面子,但是不代表宋染做不到。
听说吴家跟文山书院关系匪浅,说不定她走了吴家的路子。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老夫人手中拐杖杵地,面色不善地看向那些旁支,“阿染不说了今日书院便会来信么?你们这些老家伙就这么沉不住气?”
那些旁支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便是那些贵眷也纷纷闭口。
毕竟这是侯府的家事,她们虽不惧怕侯府,但毕竟是客人,自然不能给主人家添堵。
老夫人冷哼一声,转头对宋染道:“阿染,此事若真能成,便是你为侯府立下大功。”
宋染笑道:“祖母,您就放一百个心,孙媳自是不敢拿此等大事开玩笑。”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管家急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一封烫金帖子:“老夫人,大喜!大喜!书院孙先生送来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