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要宋氏那拿银子出来?”老夫人皱眉,“她若是肯出银子,那些铺子又何至于抵押出去?”
柳姨娘站起身来,走到老夫人面前:“母亲,她既然进了侯府,那便是侯府的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侯府的日子过不下去吧?”
“混账!”老夫人明白了柳姨娘的意思,这是要她在那小贱人面前哭穷,求着她施舍银子。
她是安平侯府的老夫人,岂能在一个小辈面前低头?
柳姨娘赶紧陪笑道:“母亲,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只要把她手里的银子哄到手,再收拾她也不迟!”
“不行!”老夫人眼中寒光一闪,“就算老身舍得拉下这面子,你当那宋氏是傻子不成?上次她既然没拿银子出来,如今怕是更加不可能了。”
柳姨娘在老夫人耳边说道:“再过几日,便是腊八。到时候老夫人把亲族都请来,当着大家的面提起此事,她若是不拿银子出来,那名声可就臭了。”
老夫人沉吟良久,“行!就照你说的办。此事你去准备,不要再出了岔子!”
柳姨娘大喜,“母亲,云祁还在祠堂跪着呢!他自幼体弱,儿媳胆子他身子骨撑不住……”
“行了!”老夫人挥挥手,“你将他带回去好生管教,切不可再惹祸端了。”
柳姨娘千恩万谢地退下,匆匆赶往祠堂。
宋染回到安平侯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府门前两个小厮见她下车,竟装作没看见,依旧倚在门边说笑。
“小姐,需不需要老奴出手?”李嬷嬷低声问道。
这两个小厮既已看到她们,却仍然无动于衷,分明是没将小姐放在眼里。
宋染心底无声地笑了笑:“无需理会他们。”
回来的路上,她又细想了一遍母亲和顾宴行的话。
这几天她确实有点太过于张扬了。
她虽然有重生的优势,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情总会偏离前世发展的轨迹。
到时候她的优势又在哪里?
相对于侯府,甚至于以后将要面对的敌人,她还是太弱小。
看看是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回到房中,宋染吩咐琥珀取来纸笔,匆匆写了一封信。
“绿枝,将此信交到李掌柜手里。”
绿枝拿着心匆匆离去。
“琥珀,你去库房中将那幅孟兰台的霜毫落星河帖取出来,我这几日有用。”
宋染想了想,又吩咐琥珀。
琥珀惊道:“小姐,那幅书贴可是书圣真迹,听说至少值一万两银子呢!”
宋染轻笑一声:“正因如此,才要拿出来。“
事情会变,但人不会变。
“红萼那里怎么办?”李嬷嬷问。
宋染交代红萼去查青云赌坊,但是不仅毫无头绪,而且似乎引起了赌坊的警觉。
她指尖轻叩桌面:“青云赌坊那边不要管了,以后院子就交给她盯着。”
李嬷嬷笑道:“院子里有些人不安分,老奴又要护着小姐,是应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窗外似有人影闪过,宋染哂笑。
顾宴行说得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过早露出獠牙,不是好事。
只是在这之前,还需要把身边清理干净。
“明日将院子里的人都叫到前厅来,我有话要说。”
宋婉回府之后,并没有留在府上,而是趁着夜色悄然出了门。
马车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庄园前停了下来。宋婉身批一袭素色斗篷,下了马车。
此处虽是京郊,却也算是天子脚下,便是寻常勋贵,也难有这么一处庄园。
“婉婉,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找本宫了。”
宋婉踏入内室,只见一名华服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
“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宋染连忙行礼。
顾瑶,大景长公主,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幼妹。
顾瑶站起身来,走到宋婉面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此处没有外人,你无需多礼。”
宋婉顺势起身:“殿下,婉婉深夜冒昧打扰,扰了殿下休息,还请殿下见谅。”
顾瑶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无妨,本宫正愁无人说话。倒是你……”
她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宋婉一眼:“这么晚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宋婉低声说道:“靖王殿下已经见着那玉佩了。”
顾瑶闻言眼神一亮,随即隐去:“那不是好事?本宫说了要送你一桩姻缘,如今也算是遂了你的心愿。”
玉佩是宋婉几年前宋染那里顺手偷拿的,之前她并没有将它当回事。
直到长公主顾瑶看到那块玉佩,便说要送她一桩好姻缘。
宋婉这才知道了这块玉佩的来历。
自此之后,她和长公主顾瑶的关系也逐渐亲近起来。
宋婉闻言羞赧不已:“臣女蒲柳之姿,怎入得了靖王殿下的眼……”
顾瑶娇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就不好意思了?放心,靖王是什么性子本宫还不清楚?你就安心等进王府享福吧!”
“殿下说笑了,靖王殿下何等尊贵……”宋婉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却仍故作矜持。
顾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怎么?不想要这桩姻缘?那本宫可就送个想要的人了……”
“不是……”宋婉连忙否认,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低头掩饰,“臣女只是担心……姐姐她……”
“宋染?”顾瑶眼中寒光一闪,“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寡妇罢了,也配跟本宫的侄儿扯上关系?”
宋婉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却仍故作忧虑:“可那玉佩毕竟是姐姐的……”
顾瑶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那又如何?现在玉佩在你手里。靖王要是知道那晚是谁救了他,还会费尽心思去寻那块玉佩?”
宋婉人有些犹豫:“若是晋王殿下知道真相,恐怕会迁怒臣女……”
“有本宫在,这些事你无须担心。”顾瑶拍了拍宋婉的手,突然凑近宋婉,“倒是你,可别让本宫失望。”
宋婉连忙跪下:“臣女定不会忘记长公主殿下的大恩。”
顾瑶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把心放肚子里,安心等着花轿上门便是。”
有了顾瑶这些话,宋婉这才心满意足地拜谢离去。
“姑母怎知她今晚一定会来?”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