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眼神哀怨,盯着穆云舟背影敢怒不敢言。
蔚蓝凑上前查看,烧掉的头发有一缕,她拨弄两下,用其他头发盖住烧糊的头发。
“好了。”
他眼底泛起水光,委屈巴巴望向蔚蓝。
“姐姐……”他眼尾泛红,说话瓮声瓮气,身上透着易碎的脆弱感。
瞧着他乖顺脆弱的样子,蔚蓝心尖发颤。
穆云舟怎么舍得伤害这么乖巧的弟弟?
她轻柔地抚过发顶,轻声细语地哄:“别难过,头发很快会长出来。”
苏哲抬起眼,湿漉漉的眸子看着蔚蓝,“知道了,姐姐。”
蔚蓝心疼地补一句:“是你哥哥不对。”
哪有哥哥莫名其妙烧弟弟头发?
她斜看向穆云舟,“我帮你问清楚!”
苏哲哪敢真让她去理论,慌忙拽住她袖子一角,声音中带有几分央求:“姐姐,不要去找哥哥……”
他勉强扯起唇角,笑的牵强,声音飘忽:“我……我有异能,本就不该……和姐姐挤一辆车。”
蔚蓝更心疼了,“跟我走。”
她不由分说捉住苏哲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地牵着他走,“刚刚消耗那么多异能,一起坐车就当是休息。”
苏哲钉在原地,他声音低哑地说:“算了吧……”
说着,余光飘向穆云舟,小心翼翼中带有几分试探。
穆云舟肃穆地立在前方,好整以暇地将他柔弱破碎的模样尽收眼底,眼神沉坠,眸底是化不开的墨色。
苏哲一激灵,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
好像玩脱了!
“那个……”他声音发紧,触电似的缩回手,哂笑道:“姐姐,哥哥是为你好。”
蔚蓝眉头轻蹙,不等再开口,苏哲乘风而起,身体浮在半空。
他笑的刻意,故作轻松,“我在旁边保护姐姐!”
看着苏哲背影,蔚蓝只能把还没说完的话咽回去,朝小男孩指的方向启动三轮车。
电动三轮车沿着在蜿蜒的砂砾路颠簸着上前,在错落的垃圾山中左突右拐,没一会儿就绕晕了蔚蓝。
又拐过一座金属堆砌而成的垃圾巨山,小男孩细若蚊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到了。”
循着男孩指着的方向,蔚蓝的目光落在两座垃圾山的夹缝处。
一道崎岖不平的围墙从夹缝深处延伸至垃圾山外围。
围墙是由巨型轮轮胎以及金属残骸拼接镶嵌而成,围墙中间,立着一扇绞丝铁网焊接成的大门,大门上绕着铁刺和玻璃渣。
透过绞丝铁门,蔚蓝看到挨着铁门的几栋房子。
说房子有些牵强,它们看起来更像是废弃的集装箱,顶部盖着锈迹斑斑的铁皮充当房顶,集装箱上有两个潦草的洞作窗户,一个更大,边缘参差不齐的豁口则充当门
集装箱旁是用两根歪斜的,生锈的破铁杆撑起的,上面搭着褪色破布缝制拼凑成的简易帐篷,破布上打着补丁,在微风中簌簌地晃动,时不时还有铁杆晃动发出的‘吱扭’声。
帐篷太破,摇摇欲坠,与这垃圾山的颓败相得益彰。
小男孩摇晃着跑到绞丝铁门前,踮起脚,黑黢黢的手拍打在铁丝网上,大声吆喝:“刘叔,我是小石头!快开门!”
铁门纹丝不动,回应他的是一阵静默。
小石头慌张地看向站在一侧的穆云舟,不安地抠着指甲缝,结结巴巴解释:“他,他可能没听见吧,我再敲一敲。”
他手攥成拳,刚抬至半空。
一道炽热的火光毫无征兆地爆燃而起,肆虐的火舌迅速撕裂黑夜,映照的四周亮如白昼。
暖橘色的光舔舐上穆云舟脸庞,却未曾驱散他周身的凛冽,就连照在眼底的光,也霎时淹没在幽邃如寒潭的眸子深处。
在小石头错愕的目光下,铁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滩铁水,铁水在砂砾路上蔓延,嘶嘶作响。
“啊!”尖锐的,充满恐惧的叫声划破寂寥的夜空。
一个光头中年男人挨着铁门的集装箱后冲出来,当他看到冒着烟,还在沸腾的铁水时,以及站在门外的小石头和他身后的穆云舟时,脸上血色尽褪。
“小石头,你——你——背叛我们!”
小石头领着外人出现时,他想装聋作哑,不成想来人是异能者,竟然一把火融了铁门。
见状不妙,他跑来阻拦,在看到穆云舟那冷沉的脸,他吓得失去思考能力。
男人指着小石头,手抖的不成样子,结巴半天才勉强说出一句囫囵话。
小石头慌忙摆手,急的语无伦次:“刘叔,我不是基地叛徒,他们不是……”
穆云舟眼底冷色一闪而过。
‘嗖’一道猩红的火线滑过半空,以迅雷之势逼向刘叔面门,距离他双眼仅有一寸距离时,火线悬崖勒马,悬停在他面前,炙热的火光照亮他褪尽血色的脸,然后坠落在他脚前地面上,‘轰’地炸开火花。
刘叔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烂泥似的瘫坐在地上,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那些还没说完的质问,哽在喉咙中间。
小石头怔怔地看着消散的火花,喃喃自语般说出剩下的两个字:“……坏人。”
“继续带路。”
穆云舟的声音从头顶炸响,小石头猛地回神,身体猛地颤抖,他惊惧的视线匆匆掠过男人,不敢再有半分迟疑,近乎跌跌撞撞地朝基地深处跑去。
蔚蓝骑着三轮,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经过瘫软的刘叔时,她停下车,脸上扯起充满歉意的笑,“对不住啊!门我们会赔,一定赔!”
刘叔从惊惧中找回清明,听到她的声音,如惊弓之鸟般抬头,看到蔚蓝就跟见了鬼似的,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凄厉大喊:“敌袭!敌袭!”
他头也不回,就好像身后有厉鬼索命。
或许是太害怕,他没跑几步,左脚拌右脚,直挺挺摔在砂砾地上。
蔚蓝清晰听到肉体落地而发出的沉闷声音,下意识皱眉,好似那股令人牙酸的疼痛隔空传了过来。
辩解的话刚到嘴边,就看到刘叔在强烈的求生欲下,连滚带爬地拱起笨拙的身体,一边踉跄着朝前扑,一边用变调的嗓子嘶吼:“求支援!”
他凄厉的喊叫声四处回荡,却没一人出现,而刘叔头也不回地扎进前方的阴影中,很快消失不见。
蔚蓝僵在三轮车上,嘴巴张着甚至忘记合上。
这算什么事?
她叹息着收回目光,无奈摇头。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烧杀抢掠的反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