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月夕双手接过那张华美请帖,指尖微微颤抖,竟是难以掩藏心中的悸动。缓缓打开请帖,柘黄色的纸张上靛青色的字体秀雅端庄,就像它的主人一般令人心生敬慕。
“明姑娘钧鉴:南苑之劫,幸蒙援手;救命之恩,铭刻肺腑。特设薄宴,聊表寸忱;诚邀明姑娘拨冗莅临;望君之来,幸甚至之。”寥寥数语下,是燕王府特有的徽记和燕王妃的私印。
月夕不由自主地用指尖摩挲着请帖。她再一次确认,那是她记忆中的徽记和私印,那是每一次从北平送至应天宫中的物品上都会印着的徽记,那是每一次母妃写给她的家书上都会盖着的私印。如果徽记和私印都是真实存在的,都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那是不是说明她的记忆就是真实的呢?她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妄想,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找到了家人!
“明姑娘,你怎么了?”朱高煦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她的眼神中突然流露出来的悲伤那么猝不及防,仿佛整个人在顷刻间都要碎掉。
月夕低垂下眼眸,再抬首时,又恢复了眼中的星光。她没有回答朱高煦,却是转身看向叶承瑾,道:“阿瑾,王妃娘娘邀约,可算破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叶承瑾一愣,他没有料到月夕会突然有此一问,想起当日在叶府中二人的约法三章,其中一条便是不得利用为他诊治之机接近王府上下人等,但显然今日燕王妃的邀约是因为月夕在南苑围场救了朱高煦的性命,与他却是毫不相干的,遂摇头说道:“王妃邀请自然不算破约!”
月夕心中高兴,面上虽蒙着素纱看不清颜色,却是目光盈盈,笑意浅浅,对朱高煦说道:“那就请郡王殿下转告王妃娘娘,月夕定谨如约至!”
朱高煦兴味地看了眼叶承瑾,转身对月夕说道:“那明日午时,本王派人来此迎候姑娘,本王便在府中恭候姑娘大驾了。”
说罢,对着一旁瞅着热闹的主人吴亦可拱了拱手,便就此告辞而去。
李昭那代表李氏子弟身份的玉佩并未送出,心中遗憾,见朱高煦离去,暗道只有以后再寻机会报答,慌忙将玉佩揣入怀中,对月夕施了一礼,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朱高煦去了。
叶承瑾自上一次诊疗结束,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月夕。看着这几日夜夜出现在他梦中的身影此刻就在他的面前,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叶承瑾的手中还捧着那个锦盒,锦盒里面是朱高煦原先准备送予月夕宅院的房契。叶承瑾把那锦盒塞到月夕手中,说道:“阿夕,这个你先收下,我……自会向郡王把宅院买下来,你安心住下,就当是我送你的谢礼。吴医师这里虽好,却总归不是长久之地,万一他要赶你离开,你也好有去处。”
说罢,也不等月夕拒绝,更不看吴亦可目瞪口呆的神色,撒开腿便大步离去,只留下还未反应过来的月夕与吴亦可面面相觑。吴亦可苦笑一声道:“小师姑,冤枉啊!我可从未有过赶你离开的念头啊!”一时间,廊下悬着的铜风铃突然叮铃作响,卷着未散的寒气,将吴亦可的抱怨声掩盖在吱呀关闭的朱漆大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