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桑祈发出的同行邀请,刘青竹和陆鸠选择留在住处。
“霍刘现在还昏迷着,刘青竹还不能动弹,”
陆鸠义正词严地对桑祈道:“我得留下来看着点儿。”
“……”
刘青竹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除了特殊剧情以外,几乎每一个副本都有一个共同的定律。
——玩家会在入夜后,被系统的强制力量拉入睡眠状态之中。
除非夜晚有隐藏剧情。
这是为了方便副本搞动作,在晚上刷新剧情点,顺便送白天触犯了死亡规则的玩家去死。
哪怕陆鸠对此一无所知,是真心想替他们望风,只要夜晚没有剧情,到时候不只是他,就连桑祈也得睡死过去。
更别提此人在游戏里待得比自己还久,心里对这些基础规则门儿清。
“还是你想得周到。”
欣慰地拍了拍陆鸠的肩膀,桑祈一锤定音:“那晚上我一个人出去,你们自己保重。”
“对对对,”金毛青年连连点头:“交给我你还不放心?”
刘青竹:“……”
我看你就是被桑祈疯怕了,想留在这里摸鱼!
被陆鸠的鬼话噎了片刻,终于想起正事,刘青竹转头严肃地看向桑祈。
“按照死亡规则,昨天程华死了,今天晚上估计还有人要死。”
微微一顿,她苦笑道:“昨天晚上在村长家,吃的最多的是程华,其次是我。”
陆鸠静了下来。
“刚才我已经把买药和做任务的积分转给陆鸠了。”
对上桑祈安静的目光,刘青竹继续说道:“我设置了程序。如果我死了,我的所有积分会转给陆鸠,还有一条信息会发到他的面板上,是李小婷的遗嘱。”
“报酬你们自取,从我的积分里扣,剩下的,麻烦帮我转账给衔尾蛇公会的会长。”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个交易,你们做吗?”
“好。”
出乎她意料地,陆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要是真出什么事儿,这些我给你办了就是,不用报酬。”
金毛青年神情难得严肃地看着她。
“但是,虽然身后事都安排好了——你还是得尽量活下去才行。”
*
夜半。
阴风呼啸着,吹动挂在檐下的纸灯。招魂幡迎风摇动着,衬得整座荒凉寂静的村庄格外诡异。
尖锐又凄厉的猫叫声在幽凉的夜色中此起彼伏,像是恶鬼,又像冤魂。
“嘘。”
桑祈转过头去,对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来到她身后的红衣女尸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乖,我现在有事,一会儿再陪你玩。”
少女低声安抚道。
以为她会被自己吓得面色惨白、惊恐求饶的红衣女尸:“……”
没有管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尸,桑祈后退几步,估量了一下面前院落的围墙的高度。
一个助跑,她轻巧地跃上墙头。
屋里有人。
看着破败的窗子里隐隐约约透出来的灯光,桑祈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趟没白来。
从墙上一跃而下,她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泥地上。
揉了揉已经恶化到不时淌出几滴血水的眼睛,桑祈极轻地蹙了下眉。
半眯着眼,借着漏出窗子的微弱的灯光,她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只见脸色苍白浮肿的男人正坐在灶前,手里抓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猫。
男人穿着一身溅满油污和泥点子的短袖衫,满胳膊的肥肉厚厚地从袖口挤出来。
他抬起手的时候,赘肉跟着抖动起来,在灯光下一颤一颤。
男人的头以一个常人绝不可能做到的弧度歪在一边,脖颈处断了大半,只看得到一片翻卷着皮肉的血窟窿,绞在里面有些腐烂的骨肉,和若隐若现的断裂的喉管。
仿佛只靠几缕肌腱支撑着,把他的头颅险之又险地挂在了脖子上。
他的手边放着一把被磨得锃亮的菜刀,在白炽灯下,一闪一闪地反着令人胆寒的光。
那薄薄的刀锋上,还粘着几缕新鲜的、带血的猫毛
桑祈皱了皱眉。
这是白天里,被她用驭尸符控制过的村民之一。
记得不错的话,应该叫小满。
室内室外都寂静一片。
男人用呆滞到僵硬的眼睛盯了那只猫很久。
久到就在桑祈以为,他就要一直这样长久地坐下去时,男人突然动了。
只见他青紫色的手指死死钳住猫颈,猛地抓起那把菜刀,径直朝手中挣扎的猫劈了下去。
砰。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随着鲜血蓦地从脖颈间冒出来,白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都开始痉挛起来。
脖子上的裂口过大,它的头颅歪折成骇人的直角,断裂的颈骨刺穿皮毛,白森森地戳出来。
和男人脖颈的弯折程度,简直一模一样。
相似到诡异。
男人举着刀,面无表情地盯着白猫。
许是失血过多,它激烈挣扎的弧度逐渐小了下去。
在彻底失去挣扎的力气之前,似有感应般地,白猫朝着桑祈的方向,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来。
于是桑祈看见了一张血淋淋的猫脸,和一双溢满绝望之色的绿色眼睛。
她心下一沉。
——那是一个,一只猫绝不可能拥有的绝望表情。
——简直像是一个人。
“……”
愣愣地盯着手里白猫的尸体,男人的嘴角突然裂开一个诡异的微笑。
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捧着尸体的双手,凑到了嘴边。
一口咬了下去。
尚还温热的血液从牙齿下喷溅出来,室内响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
桑祈轻轻闭了闭眼。
似是不够过瘾,男人嚼了几口便把白猫浸满鲜血的尸体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双手扯住它的肚子。
刺啦。
白猫的一整个身体被从中间撕开,鲜血再次涌了出来。
男人肿胀的手指灵活地插进白猫鲜血淋漓的肚子,往里面掏了掏。
随着肌肉组织被挤压的粘腻声音在房子里响起,他抓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那是两个还未成型的胚胎。
出乎桑祈意料地,男人没有对那团糊满血的胚胎做什么。
将手里的肉胎放在一边,他嗦了口粘在大拇指上的血,再次把白猫的尸体抓了起来。
这一次,男人一点一点地把嘴巴张开。
几乎以一个裂到了耳朵根的巨大弧度,他把一整颗猫头都含进了嘴里。
嘎嘣。
组织液和鲜血瞬间爆了出来。
吧唧。
吧唧。
嚼着嘴里鼓鼓囊囊的“食物”,男人站了起来。
动作有些迟缓地往四周看了一圈,他左手提着那团支离破碎的猫尸,另一只手握着菜刀,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房间角落里的镜子。
碎肉和内脏从猫尸的腹腔一路淅淅沥沥地往下掉着,男人却浑然不觉。
他对着镜子,有些颤抖地举起了手里的菜刀。
桑祈终于动了。
她以一个快到连旁边的红衣女尸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左手扣住窗沿,右腿蹬上窗框,一个箭步冲上前。
男人腐浊的眼珠刚转动半寸,桑祈的手指已经精准扣住了他持刀的手腕。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过程不超过三秒。
“……”
男人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来,脖颈间的裂口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淌下血来。
桑祈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缩成了细长的竖瞳。
男人看着桑祈,疑惑地张了张嘴。
他有些迟缓地吐出一个字节——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