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沈行昭他不是驱魔协会的吗?研究所是??”乔愉趁机问出疑问。
“行昭还没和你说过吧,他是民俗文化研究所特聘顾问,偶尔在大学开设“神秘学“讲座,客座讲师。”安青笑了笑“沈家其实就是驱魔协会成员,专门处理官方不便介入的灵异事件,与警方、文物保护单位有私下合作。你这不是巧了吗,专业对口。对了,你要毕业啦?”
“还没有呢,还在写论文阶段。”乔愉摇摇头。而安青却笑意更深:我看你俩以后就锁定了。
帮忙安青处理完琐事之后,乔愉回到了房间,好学说的对,接下来她肯定要搬出去的。不过现在是先完成田野调查写好论文的时候。
这天
为了缓解论文的紧张感,乔愉准备听听课放空脑子。当乔愉抱着笔记本匆匆跑进教室时,后排已经坐满了人。
“怎么回事?民俗学选修课居然爆满?”她小声问旁边的学妹。
学妹兴奋地压低声音:“今天来了个B大的客座教授!据说特别帅,还上过《世界国家X理》的玄学纪录片!”
乔愉挑眉——她对“帅教授”没兴趣,但“玄学”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教室灯光忽然暗下,投影屏亮起,显示出一行简洁的标题:
《中国民间信仰中的超自然叙事建构》——沈行昭博士
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上讲台。台下议论声惊叹声一片。
他穿着挺括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漆黑如墨,扫过教室时像某种夜行动物的巡视。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
“我是沈行昭。”他的声音低沉冷冽,像冬夜里的钟,“今天不讲鬼故事,只谈人如何创造鬼故事。”
乔愉怔住——这开场白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而且沈行昭也太神秘了吧,居然还是博士、博士不应该都是老学究吗?刻板印象的乔愉还沉浸在震惊中。
台上沈行昭点开一张湘西赶尸的老照片:“1953年,某考察队记录到‘尸体行走’现象,后来证实是盗墓贼用竹竿架尸运输。”他又切到一张黄大仙庙的香火图:“2010年,这座庙年收入三百万,而当地教育局的拨款是二十七万。”
台下有学生笑出声。
“迷信?”沈行昭推了推眼镜,“不,这是最精明的经济学。”
乔愉不知不觉坐直了身体。
提问环节,乔愉举手:“沈教授,您认为所有灵异现象都能用科学解释吗?”
沈行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镜片反光一闪:“理论上可以。”
“那您遇到过无法解释的案例吗?”
教室里响起窃笑——这问题近乎挑衅。
沈行昭沉默两秒,忽然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突然鲜活起来,像是撕掉了一页教科书。
“2017年,河北某村。”他直视乔愉,“一户人家的灶王爷画像连续七天生出米粒,经检测是普通粳米。但——”他顿了顿,“米粒排列成《灶王经》的失传章节,而那户人家全是文盲。”
教室鸦雀无声。
乔愉心跳加速:“您怎么处理的?”
“我给他们换了张新灶王像。”沈行昭重新戴上眼镜,“有时候,解决问题比追求真相更重要。”
乔愉:这点我承认他在家就这样。行动派。
暮色四合,乔愉正蹲在庭院鱼池边喂锦鲤,忽听垂花门外传来汽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安青匆匆从西厢房出来,手里捧着件月白色绣银竹的改良旗袍:“小愉,快换上!王主任最讲究这些门面功夫。“
乔愉刚换好衣服走到正厅檐下,就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启明上个月还从香港给我捎来一套《道藏辑要》,说是嘉道年间的刻本。“王主任的声音带着笑意,“他太太倒是比从前更爱张罗这些了。“
乔愉脚步一顿。姑父周启明竟与研究所主任相识?
推门进去时,茶案旁的两道目光同时投来。王主任穿着考究的香云纱唐装,腕间沉香木珠油润发亮,与沈行昭的现代西装形成奇妙对比。
“这就是乔丽娜的侄女?“王主任端详着她,“眉眼确实像周太太。“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按在案上,“听行昭说你有天眼?“
铜钱触及桌面的刹那,乔愉眼前闪过破碎画面:潮湿的船舱、剧烈晃动的煤油灯、有人用这枚钱在木板上刻着歪斜的“救命“。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是...沉船上的钱?“
“1937年,'庆安号'货轮在南海沉没。“王主任微微颔首,“看来启明没夸大其词。“他转向沈行昭,“你父亲最近还在做科考?“
沈行昭给乔愉递了杯定神茶:“上周听到消息,说发现了新的树蛙物种。“
乔愉捧着茶杯的手一颤。她父亲乔振声常年在美洲考察,父女俩上次联系还是半年前一封简短的电邮。没想到沈行昭竟如此清楚他的动向。
“振声要是知道女儿在研究这个...“王主任忽然笑了,“当年他当着全系教授的面,把我收藏的占卜龟甲扔进了喷泉。“
茶案上的线香突然爆了个灯花。沈行昭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乔愉的入职手续...“
“早办妥了。“王主任从公文包取出文件
临走时,王主任将一枚青玉八卦牌塞给乔愉:“周家托我带的。你姑姑说...“他模仿着港式普通话,“'阿愉中意翡翠多过钻石啦!'“
院门关上后,乔愉才发现八卦牌背面刻着“慈航普度“四字,正是姑父常去的黄大仙祠楹联上的句子。沈行昭站在银杏树下,月光将他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你早知道我姑父认识王主任?“
“比你想象中更复杂。“他伸手拂去她肩头落花,“周家在香港经营的古董行,三十年来一直是协会最大的法器供应商。“
夜风掠过树梢,乔愉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张看不见的网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