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热撩人,蝉鸣阵阵。
两人站在河堤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沈卿还在纠结心中所想,脸上便带了愁绪,眉峰不自觉蹙了起来。
“卿卿,其实如今看那周子易,根本与你配不上,你这般秀外慧中的女子,该配品貌非凡的儿郎。”
沈卿抿唇淡笑道:“你觉得谁是最好的儿郎?”
静香想了一瞬,本想说萧凛,又觉得,萧凛的行事作风,确然不像最好的儿郎。
她犹疑一番,想着兄长分给她的任务,只能昧着良心道:“王兄就是个好儿郎。”
说到这,她似乎想起春日宴时,帮沈卿剃鱼刺的事。
“你看,他不爱吃鱼便是嫌剃鱼刺麻烦,却还帮你一根一根剃出来,你说他算不算好儿郎的标准。”
沈卿已被静香劝的心软了些,若是这般说,萧凛确实算的上对她好的儿郎。
“倒是麻烦他了。”
如此一想,她又觉得萧凛待她确实好,心中已有了计算,便真要定亲,也是以后,如今她不急了。
可是她不急,萧凛急啊,说不见就不见了,说生气就生气了。
他低声下气去了威远侯府几次,都没见到人。
“不过柳青青着实讨厌。”
提起柳青青,静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提起就埋怨。
“她是真厚脸皮啊!之前日日去书院,当着众人的面示爱周子易,那个周子易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还脸红了,拉着她走了。”
“郡主,一个人渣罢了,我早就放下了。”退亲那日确然有些放不下,可是如今反而看开了,还差点被萧凛撩动心弦。
想起萧凛,沈卿脸上泛起红晕,抿着微微上扬的唇,若是他愿意等她,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不能再那般轻浮孟浪。
“让你出来给弟弟摇旗呐喊,你个死丫头倒是跑来这躲懒……”沈柳氏尖厉的声音传来,听着有些刺耳,骂完她才看见静香站在一旁。
她声音一噎:“郡主娘娘也在啊?”
沈卿只眼尾余光瞟了她一眼,便垂眸看着地,一言不发。
沈柳氏见到静香,刚刚那般凶恶嘴脸,来了个急转直下。
“沈姑娘不能陪我聊聊天嘛?”静香端着郡主的架子,轻描淡写地问道。
沈柳氏不敢说话,眼珠却滴溜溜地转着。
“郡主误会了,我让她前面去,比赛要开始了。”
静香一把拉住沈卿:“那便走吧。”
沈卿被拉进了静香的棚子,这边棚子比她家的棚子大很多,进去时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人。
萧凛,萧子昂,陈泽,赵晨,以及一位穿着绿罗裙,戴着柳叶珰的漂亮姑娘,还有几个跟着那位姑娘的闺秀。
那姑娘比沈卿大一些,仔细看,模样还有点相似,尤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看人时一闪一闪的,仿佛会说话一般,此刻她与萧凛靠的很近,俩人低着头小声说话。
萧凛听的认真,眼神不自觉的带了丝温柔,唇角微勾,时不时还回应几句。
沈卿鼻子一酸,眼中泛起雾气,刚刚自己自作多情,还想着,若是萧凛愿意等她三年。
她除了服,便嫁与他也行,却没想到,原来他的温柔体贴并非只对她。
只要是个漂亮姑娘,他都会这般温柔体贴,是她痴心妄想了。
沈卿有些尴尬地挣开静香拉着她的手,转身离开了棚子。
走出去,还能听见,萧子昂问刚刚谁来了?
静香赌气般,回了句:“没谁,我一个朋友,见你们都是男子,便走了。”
回到棚子里,沈怀与嫂嫂谢氏在观看比赛。
她红了眼眶,不想让沈怀担忧,便又出了棚子,坐在河堤上,神色郁郁。
她垂着眸子看着激荡的湖水,以及激动的人群,一切喧嚣热闹仿佛都与她无关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想起上次春日宴的事,不自觉便扬起了笑意。
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可惜没有以后了。
她的笑容,脆弱又柔和,让人不由自主便沉沦下去,无法自拔。
跟着同窗刚到河堤的周子易愣神地看着河堤边那抹倩影。
以前似乎总会有意无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如今竟离得这般远,连靠近都没办法了。
往后余生,他只能跟柳青青那个泼妇捆绑在一起,他脸上闪过一丝懊悔。
听了静香的话,萧凛便猜到了应该是沈卿。
他刚寻过来,便看见周子易眼睛都快黏在她身上了。
心中顿时醋意横生,不与他见面也就罢了。
如今更是与前未婚夫当着众人的面眉来眼去,将他置于何地?
他心口一酸,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周公子还有闲心出来看比赛呢?”
他的声音带着威压,震醒了所有呆愣的人。
众人回过神,连忙向他施礼。
“拜见王爷。”
“免礼,该干嘛干嘛去,别总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众人见萧凛沉着脸,连忙齐齐往旁边走去。
萧子昂站在萧凛身后,看着他攥紧的拳头上,青筋凸起,便小心的退了几步。
妒火中烧的男人,真可怕。
沈卿之前的酸涩早已淡然无存,只是心底有些提不起劲来。
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焦点,也早已看见萧凛,只如今与他这般脚踩两只船的人,无话可说。
想到这,沈卿懊恼的想扇自己耳光。
萧凛与她根本没有关系,又如何算脚踩两只船呢?
她站起身便往棚子里走去,才刚迈开步子,便被萧凛抓住了手腕。
她的手骨纤细,肌肤白皙,握在手中细腻润滑,仿佛凝脂一般。
他不由轻轻用了点劲,只听哎哟一声。
沈卿挣脱束缚后,红着脸骂了他一句:“登徒子。”
便转身匆匆进了棚子。
河堤上到处都是人,萧凛这般不管不顾的,倒是让很多人都看见了。
沈卿有些郁结,前一秒还暗暗决定往后若萧凛愿意,便嫁他。
转头就看见他与别的姑娘举止亲密,她整个被一种抑郁的感觉困住,难受又酸楚。
这个情绪,不知从何而起,亦不知如何宣泄。
萧凛跟着她追了进去,沈怀与谢氏连忙起身行礼。
萧凛摆摆手:“我跟沈姑娘说几句,就走。”
两人心领神会地出了棚子,沈卿不想听,转过头,看着外面。
萧凛本想解释刚刚的事,可是话到嘴边,似乎无从下口。
呐呐站了半晌:“刚刚……那是……”
萧凛摸了摸鼻子,柔声解释道:“那个姑娘叫秦琴……”
他本想说,是形势所迫,才忍着让她靠近的,可又觉得沈卿定然不喜欢听这些诡谲心思,便收了话。
“原来她就是秦琴啊!”
沈卿当然知道,异姓王秦胜的女儿,那个在宅子里听过的名字。
当时奇怪,萧子昂为何独独提起她,原来是萧凛的心上人啊!
沈卿为自己又一次为刚刚的自作多情而脸红。
“王爷,抱歉,刚刚人多,小女失礼了,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沈卿缓缓起身,直直跪了下去,面色冷淡,神情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