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话就不可爱了。
林咕收回刚升起的好感,扬起的唇角压平,身形平稳只有发间缀着铃铛的玉簪发出轻响。
反而主动撞上来的银铃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
林咕朝月娥递出一个安心的眼神,手指轻抚被撞到的地方:“你是?”
“银铃。”
没听过。
但林咕知道金缕阁内舞姬也分三六九等,现在退却了是以后都得被人踩在脚下。
她随心露出疑惑的眼神:“许是我与姐妹们见面太少了,竟然没听过姐姐的名讳。”
银铃:“你!”
两人的争端早就引来众人的目光。
此时都悄悄掩唇,林咕虽然没有容呤姐姐那般盛名,却也打出了些名气。
银铃生得可爱却只来了两个月,只负责在楼中上下侍奉,未曾上场。
楼中不成文的规矩,只有上了名册的舞姬才有资格分个高下。
月娥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是够了,如此嚣张怕不是道听途说了些有的没的,就想来欺负我们阿林,也不看看自己站不站得稳。”
容呤疲惫的看了几人一眼没有说话。
有位身材娇小的女子站在月娥身边小声说:“许是因为方才楼主来时,让银铃进去奉茶,只是被那位大人否了。”
林咕将几人的话收入耳中,平静的站在原地,长睫垂落掩盖眸中的思绪。
又和那位严棘有关。
月娥听了也平静下来,轻哼:“我瞧她高兴得太早了。”
还不知楼主易位的消息呢。
紧闭的雕花斗兽大门忽然开了。
身着浅粉衣裙的侍女鱼贯而出,步履轻盈的端着价值连城的宝物站在门外,打头的侍女在门外等候的众人身上扫过。
林咕见容呤都不曾动作,安心的站在落后她两步的地方。
身侧却忽然闪过一道倩影。
银铃收敛了刚才张扬的神色,乖巧的站在那人身前一步,袅袅婷婷的福身:“姐姐是不是楼主唤我?”
侍女抬眸,林咕发现她的年纪也不大,气质却格外干练。
她思索片刻,转身带路:“与我来吧。”
林咕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内,轻飘飘的彩纱自动落下,再也望不见一丝影子。
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包进柔软的掌心。
她沉思的羽睫微颤,对上月娥担忧的眼神,反手捏了捏她的手指,安慰道:“不必多想,哪至于两三句口角就结了仇。”
银铃想要向上爬,巧了,她也有同样的野心。
月娥被捏得有点舒服,索性摊开手给她捏捏,恨铁不成钢:“你以为我在意她?”
她上下打量了林咕几眼:“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怪不得被人家当软柿子捏!”
林咕提起裙摆在她身前转了一圈,特意加了几层软纱的裙摆漾开,不同轻重材质的布料朦朦胧胧的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看得月娥睁大眼睛。
“嘶,这料子不是你隔间的。”窗帘么。
最后几个字在唇角柔软的触感中猛然被吞了下去。
林咕凑到她身边咬耳朵:“事急从权么,过了今日我就去重新定制一身,姐姐要不要一起。”
“要!”
她斩钉截铁的声音惹来了容呤的注目。
林咕捕捉到她的视线,就见她眼神复杂的移开视线,眼神放空的摩挲着手中的挂坠。
圆形挂坠上镶嵌着的宝石折射出一丝绚丽的光线。
没过多久门又开了,还是那位冷脸侍女:“我家大人请诸位进去说话。”
林咕跟在月娥身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位侍女在她经过的时候,特意认真看了她一眼。
上次来的时候他就发现房间很大,与其说是包厢,不如说算是一个私人待客的大厅。
林咕没看到熟悉的身影,这里被布置成一个环形座位,他们在侍女的示意下入座。
所有人都正面对着中央铺着柔软地毯的圆形台面。
只有正对着一处柔软纱帘的地方没有铺设座位,她跪坐下来,不自觉揉了揉膝盖,练习时磕碰过的地方动作时有些发胀。
她眉头微蹙,感受到一股落在身上的视线,不经意抬头视线投向柔软精致纹路的纱帘。
隐约似乎瞧见了一道挺拔修长的影子,那人抬手接过从身旁递来的酒杯,头却往这边侧。
如果不是有纱帘格挡,林咕还以为他在与自己对视。
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视线落在中央心里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所有人落座后,冷脸侍女便轻抚掌心,四周漾着淡淡雾气的薄纱便升了起来,露出等候已久的乐师。
楼主与那位大人以及被提前唤走的银铃并未露面。
不少人的视线都似有若无的落在那道仍然垂落的纱帘上。
许是瞧着的人多了,纱帘后传出低沉的嗓音:“开始吧。”
同时垂落的纱帘上萦绕着的飘渺雾气加速流动,经营线勾勒出的飞鸟清啼一声,帘子后的身影便被掩得严严实实,再也瞧不见了。
冷脸侍女上前一步,平静的嗓音轻而易举,穿透整座小厅。
“想必已经有不少人知晓今日让诸位前来便是为了金缕阁今后的生计,袁老板已经将金缕阁卖给我家大人,我家大人不忍天离第一楼就此落寞,特意为两日后的花主遴选添了些彩头。”
林咕先是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连日来的疲惫随之一清,就连体内呼吸吐纳的灵气转化都快了些。
身侧月娥隐隐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她随着香气的来源望去,呼吸一滞。
那是一朵凭空漂浮在空中的睡莲,周身灵气环绕浅紫渐变的花瓣层层叠叠地绽开,迤逦非凡。
“这是清心莲,拥有洗涤元神,脱胎换骨之能。”
冷面侍女满意的看到众人亮起来的眼睛,招手将清心莲装回匣子:“此物当归属花主所有。”
“那大人今日唤我们来是为了?”
说话的是在门外与她们搭话的娇小女子,她的面容因为期待而发红。
林咕看着中央的大片空地,用力捏了捏手指,小声呢喃,想必是想提前过目我们选定的曲目了。
她的声音很小,但冷面侍女仍然有所察觉。
“阿林姑娘说的不错,花主遴选当日的曲目须得提前让我过目,开场及压轴之位由此决出,诸位可有异议?”
无人说话。
林咕的手臂被月娥紧紧抓住。
她看了一圈,所有人都是紧张而兴奋。
林咕空着的手按上膝盖,意识到她想要的机会毫无准备的来了。
“自然没有异议,各位姐姐若是还未准备好,那便让我先来试试吧。”
银铃清脆的声音从唯一被遮挡的纱帘后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