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他老子瞪一眼,这次终于消停了。
缩着脖子一瘸一拐往外走,嘴里还不服输的嘟囔:“妈,那可是你儿媳妇。”
王秀兰听后抡圆了胳膊就是一耳刮子。
“你见谁家儿媳妇是属耗子的,专挑自家粮仓掏!”
挨了一巴掌的老大捂着半边脸,灰溜溜地往门外走。
刚迈出门槛,就听见王秀兰大喊一声:
“跟老二一块滚院儿里跪着去!”
等老大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蹭走到院子当间儿,。
老二早就斜眼瞥他,嘲讽说到:“要我说千防万家贼难防,大哥你这是娶了个贼回来。”
老大挨了他妈一顿骂,心里本来就窝火,这会儿还被老二看了笑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他妈听谁说的,玉娇她不是贼,她就是被拖下水了而已。你要是再瞎几把乱说别怪我削你。”
老二撇撇嘴,一脸不屑:“得了吧大哥,你回来没瞅见大院门口贴的告示,现在全大院都知道了,咋的你还想挨家挨户揍一遍啊?”
其实还没等王秀兰到家,警卫连的通报就先贴了出来。
毕竟军区大院出了这档子事儿,上头怕引起骚动,总得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这一纸告示贴出来,整个军区大院都炸开了锅。谁能想到啊,陆团长家那个看着人模人样的大儿子,娶回来的媳妇儿竟是个偷鸡摸狗的货!
不仅如此,连带着叶家的名声都臭大街了。
街坊四邻都在背后指指点点,叶家养出来的孩子手脚不干净,这以后谁还敢跟他们家来往?
难怪回来这一路上,大院里的人总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
本来老大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想着这事儿能捂着就捂着。
谁成想,早就传得满大院都知道了!他的脸色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青了又紫,紫了又青。
这会儿他也回过味儿来,怪不得从进大院开始,那些个邻居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事已至此只能红着眼珠子冲老二吼:“都特么怪你,出门为什么不落锁,要不是你玉娇也不会被当成偷子抓走。”
老二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也不服软攥着拳头就压了过去:“放你娘的屁!是我逼她当贼的,再说了这是军区!谁知道会有人胆大到来这偷东西。”
王秀兰在屋里摔摔打打准备做饭,本来不打算搭理院子外跪着的俩人。
结果动静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把房顶掀了。让她头疼不已,抄起笤帚疙瘩就冲了出去。
“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都给老娘闭嘴!”
这一声结束,外面终于是消停了。
眼瞅着日头从西边慢慢往下坠,饭菜的香味飘得满院都是,可就是没人来喊他俩起来。
老大老二也跪得膝盖生疼,从最开始的七不服八不愤,到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脸菜色。
这会俩人的胳膊腿上全是蚊子叮的包,一挠就是一道道的红印子。
老二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嘀咕:“妈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正说着,小院外面摆上了饭桌。
王秀兰才慢悠悠的端着菜走过来,路过老大身边时,拿脚踢了踢俩儿子的鞋底:“起来吧,还等着八抬大轿请你们呢?”
“要真跪出毛病来,不还得花我的钱瞧大夫?”
面对王秀兰的挖苦,俩儿子也没有心气继续顶嘴。
蹒跚着坐到了饭桌前,呲牙咧嘴揉着已经卡秃噜皮的膝盖。
老头子径直擦身而过,坐在了媳妇对面,直接忽视两人。
老头子背着手,耷拉着眼皮从俩儿子身边蹭过去,连个正眼都没给。一屁股坐在王秀兰对面。
虽然对俩儿子假装看不见,但却用余光看着自家老婆子。
“咳咳,媳妇你看我这个烟袋……”
说着磨磨蹭蹭的,把已经断成两半的旱烟袋从桌底拿了上来。
而且看烟杆上的裂口参差不齐,显然是修不好了。
王秀兰这才猛地想起来,刚才气头上顺手就把老头子的宝贝旱烟袋给抡出去了。
她老脸一臊,赶紧低头往嘴里猛扒拉两口饭,嘴里嘟囔着。“你个老东西还好意思心疼烟袋?在屋里抽得乌烟瘴气的,呛死个人!”
就是没理,她也要辩三分。
再说了,今这事能怪她吗?还不是老头子自个管不住嘴,要是不在屋里抽烟哪会发生这事。
老头子心疼地摩挲着断掉的烟袋杆:“哎!这可是老战友从南边带来的稀罕货,心疼死我了……”
话没说完,瞥见王秀兰瞪过来的眼神,赶紧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低头扒拉饭去了。
王秀兰斜眼瞅着老头子那副心疼得肝颤的样儿,心里门儿清,这老东西搁这装可怜呢!
但转念一想,老头子这辈子稀罕的物件儿统共没几样。
那块上海牌手表,还让叶志强那个小王八羔子顺走,现在还放在警卫连保管没去领。
眼下就剩这根旱烟袋,还让她给抡折了。
她心里头突然有点不是滋味,算了上辈子老头子吃了那么多苦,还是对他好点吧。
王秀兰鼻子一酸,虽然还是大着嗓门,但语气却软了几分:“行了行了,别跟死了亲爹似的!赶明个自己去百货大楼买个新烟袋,挑最贵的!”
“爹都这把岁数了,还花钱买啥新烟袋啊,正好借这机会把烟戒了多好。”
原本还在埋头苦吃的老大,一听要花大钱急忙开口阻拦。
有这钱还不如给他和玉娇,正好他看上了叶家隔壁的房子还差点钱。
说着还朝他爹看过去:“爹啊,儿子这也是为你好。你想啊,要是把买烟袋的钱给我,那才叫花在刀刃上呢。”
老二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大哥你可拉倒吧!给你还不如给我呢。”
又凑到老头子跟前,脸上堆着笑道:“爹,我这儿正好有个进厂子的好门路,就差个敲门砖了你看。”
听到自家媳妇要给他买个新烟袋,本来正开心着,但两个儿子这话
老头子听到自己媳妇要给他买新烟袋,心里头那个美啊。
可这高兴劲儿还没捂热乎呢,就听见俩儿子在那儿算计来算计去的。
一个要买房,一个要送礼,把他那点欢喜劲儿全给搅和没了。
低头瞅着碗底剩下的几颗饭粒,心里头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闷声闷气的说道:“要不就算了,孩子们正是用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