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珽踏上马车时,雪粒打在车帘上沙沙作响。
德兴捧着锦盒上车,盒中放着魏帝赐的玉符:“小主子,这玉符能调齐国边境守军。”
他摸着玉符上的龙纹,指腹触到背面隐秘的梅花刻痕:“魏帝给我调兵符,是想让我替他打齐国。”
车外传来成海的咳嗽声,马车颠簸着驶出宫门,他掀起车帘一角,看见澄瑞亭的飞檐在雪幕中渐渐缩小。
云淰殿的妆镜前,清欢替吕瑶簪上珠花,看见镜中映出殿门阴影里的人影。
“主子,娴夫人的人刚才来过,”她压低声音,“说皇后在天牢里咬出了您。”
吕瑶捏碎手中的蜜饯,果肉溅在妆台上:“她想借皇后的口除掉我?”
窗外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清欢将染血的帕子塞进妆匣:“奴婢刚才在偏殿听见,娴夫人要把您送去浣衣局。”
望魏关的烽火台上,肖建琛勒住黑马,看见关隘上飘扬的齐国旗幡突然倒下。
“肖爷,关隘守军换了齐国服饰,”老侍卫指着城墙上的人影,“但看盔甲样式,像是魏国边军。”
他拔出佩刀劈断荆棘,刀刃卡在树桩里,露出下面的青铜令牌,牌面刻着“景”字。
“原来如此,”肖建琛笑出声,血珠滴在令牌上,“景氏一族私通齐国,拿懿夫人的死做幌子。”
紫宸宫的龙案前,姬宏铎把玩着晏南珽留下的碎玉,听见成海禀报齐国使者的密信。
“圣上,齐国新君要晏南珽主持国丧,”成海递过蜡丸,“还说玉贞公主是魏齐和亲的信物。”
碎玉从指间滑落,姬宏铎踩碎玉片,笑声震得殿梁落灰:“好个新君,想拿我的女儿做人质?”
澄瑞亭的空殿里,刘婼摸着晏南珽留下的狐裘,突然在衣领夹层摸到片纸。
“阿婼,魏帝让我带妁伊去齐国,是想逼我反,”纸上的血字晕开,“望魏关有景氏的伏兵,别让妁伊靠近。”
洪嬷嬷捧着药碗进来,看见她捏碎纸片:“姑娘,圣上让您去紫宸宫,说玉贞公主病了。”
望魏关的密林里,肖建琛拨开积雪,看见坑洞里埋着的魏国军旗,旗角绣着梅花徽记。
“肖爷,这是景淮当年带的军旗,”老侍卫挖出锈蚀的箭镞,“箭头毒剂和宣夫人中的一样。”
他突然踹开树洞,看见里面蜷缩的尸骨,尸骨手中攥着半枚梅花护腕,护腕内侧刻着“瑞”字。
云淰殿的暗格里,清欢将娴夫人的密信烧成灰烬,吕瑶望着飘起的火星:“她让我们去浣衣局,是想借刀杀人?”
“不,是想让我们查景氏的账册,”清欢从灰烬里捡起未燃尽的纸片,“浣衣局的旧账本里,记着景氏私运香料的记录。”
殿外传来杂役的号子声,吕瑶藏起账本副本:“若查到景氏通敌,娴夫人能得到什么?”
紫宸宫的暖阁内,刘婼看着熟睡的妁伊,突然听见姬宏铎的脚步声逼近。
“刘婼,你可知晏南珽在望魏关遇袭?”魏帝抓住她的手腕,“齐国新君说,是你教他谋反。”
她盯着他腰间的梅花玉佩,那是当年梅疏送的:“圣上若信,何必问我?”
望魏关的城楼下,肖建琛举起染血的护腕,看见齐国守军打开城门,为首的将军竟是景淮的长子。
“肖副指挥,别来无恙,”将军摘下头盔,露出额角的梅花胎记,“我家主母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抛出染血的信笺,肖建琛接住时,看见信纸上只有八个字:“冤有头债,景氏当诛。”
澄瑞亭的残雪上,刘婼的脚印通向宫门,她摸着袖中晏南珽留下的匕首,匕首柄刻着齐国的山海纹。
“姑娘,玉贞公主醒了,”洪嬷嬷追上来,“圣上让您带她去长信宫,说那里安全。”
她回头望着澄瑞亭的飞檐,想起多年前在这里初见姬宏铎,他那时还不是皇帝,只是个喜欢折梅花的少年。
云淰殿的走廊里,清欢扶着吕瑶走向浣衣局,看见杂役们搬运的木桶里漂着账本。
“主子快看,”她捞起浸水的账页,“景氏每年从齐国运十箱香料,记账时写成‘药材’。”
吕瑶捏碎湿纸,看见纸浆里透出的朱砂印:“这印章是皇后的陪嫁印鉴,她果然通敌。”
望魏关的烽火突然亮起,肖建琛策马冲向关内,看见晏南珽的马车被围困在峡谷中,车帘上箭孔密布。
“晏南珽,我来救你!”他挥刀劈开敌兵,看见马车里滚出的玉符,玉符上染着新鲜血迹。
晏南珽从车底爬出,脸上划着血痕:“肖爷,魏帝的人想杀我灭口。”
紫宸宫的龙床上,姬宏铎捏着刘婼的发簪,突然听见殿外传来厮杀声。
“圣上,景氏一族谋反,”成海浑身是血闯进来,“娴夫人带着羽林卫包围了皇宫。”
发簪从指间滑落,他看见刘婼站在殿门口,手中握着晏南珽留下的匕首,匕首尖指着他的心口。
澄瑞亭的月光下,刘婼望着紫宸殿方向的火光,想起晏南珽信上的话:“若魏宫生变,带妁伊去齐国,那里有她的外祖家。”
洪嬷嬷抱着妁伊走来,孩子手里攥着枚碎玉:“姑娘,玉贞公主说,这是南珽哥哥给的。”
她摸着碎玉上的纹路,那是齐国地图上的望魏关,关隘旁用血字写着:“勿信魏帝,勿回魏宫。”
云淰殿的废墟里,清欢从瓦砾下挖出账本,吕瑶望着烧焦的账页:“景氏通敌的证据全毁了,娴夫人为何要放火?”
“因为她才是幕后主使,”清欢捡起半枚印章,“这是懿夫人生前的私印,娴夫人一直藏着。”
殿外传来羽林卫的呼喝声,她们看见娴夫人站在火光中,手中举着景氏的通敌密信。
望魏关的峡谷里,肖建琛替晏南珽包扎伤口,看见远处奔来的魏国援军,领军的竟是贺寒云。
“晏南珽,跟我回魏国,”贺寒云举起圣旨,“圣上有旨,封你为齐王,代魏镇守齐国。”
晏南珽摸着腰间的碎玉,突然笑出声:“贺大人,魏帝是想让我做第二个景氏吧?”
紫宸宫的正殿内,姬宏铎看着娴夫人呈上的密信,突然拔剑刺向她。
“圣上何必动怒,”娴夫人避开剑锋,露出袖中懿夫人的遗书,“当年您毒杀姐姐,不就是怕她生下皇子威胁储位?”
刘婼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看见遗书上的血字渐渐清晰:“宏铎亲启,吾儿无恙,寄养齐国……”
澄瑞亭的积雪被血水染红,刘婼抱着妁伊跑出宫门,听见身后传来姬宏铎的怒吼:“刘婼,你敢带她走,朕踏平齐国!”
她回头望着火光中的皇宫,想起梅疏临死前说的话:“魏宫是座坟,别让妁伊也埋进去。”
洪嬷嬷打开城门,外面停着齐国使者的马车,车夫掀起车帘,露出晏南珽带血的笑脸:“阿婼,我们回家。”
云淰殿的灰烬中,清欢扶起吕瑶,看见娴夫人带着羽林卫走来,手中捧着皇后的凤印。
“吕良人,跟我去见圣上,”娴夫人将凤印塞进她手里,“景氏已除,中宫之位该有人坐。”
吕瑶看着印上的血迹,突然甩开手:“夫人何必惺惺作态,当年毒杀如长使的,可是您的人?”
望魏关的城楼上,肖建琛将姐姐的护腕系在晏南珽腰间,看见魏国与齐国的军旗在风中交错。
“小齐王,这护腕替我姐姐看着您,”他拔出佩刀劈断景氏的族旗,“若您像景氏一样通敌,我第一个砍您的头。”
晏南珽摸着护腕上的“瑞”字,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知道从踏上齐国土地的这一刻起,他不再是质子,而是背负着两国命运的棋子。
紫宸宫的残垣下,刘婼的马车消失在晨雾中,姬宏铎握着染血的遗书,突然咳出鲜血,血珠滴在“吾儿无恙”四字上,将字迹晕染成一片血红。
云淰殿的废墟上,清欢看着娴夫人戴上凤印,突然拽着吕瑶躲进暗渠,听见上方传来羽林卫的脚步声:“新后有旨,追杀所有景氏余党。”
望魏关的烽火熄灭时,晏南珽站在关隘上,将碎玉与护腕一同抛向峡谷,看见它们落入奔流的河水,激起的浪花中,映出梅疏与懿夫人含笑的脸。
晨风吹过宫墙,刘婼的马车驶向齐国边境,她摸着妁伊熟睡的脸颊,知道这场从魏宫开始的噩梦,终将在齐国的土地上,迎来新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