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对半残疾人怀有一颗真挚体贴的菩萨心。”
夜盲算不上真正的残疾，但在黎檀栖这勉强算半个残疾，因为她严重的时候，真的会出现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
“要多真挚体贴？”
黑色高大人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黎檀栖酒色上头的眼睛雾蒙蒙的泛着红，虽看不见，却也和平时那样直勾勾盯着他。
“晚上找我……”黎檀栖犹犹豫豫半天，精致的眉皱了又皱，终于回味过来，给他的行为冠上三个字，“不绅士。”
她一本正经地仰着那张漂亮昳丽的脸，甜软的嗓音低下来，仿佛耳语般，“你要白天来，因为晚上……月亮会偷偷借走我的眼睛。”
小时候，黎女士就是这么说的。
黎女士说她的眼睛很漂亮，而且亮晶晶的，月亮会偷偷借走她的眼睛。
有了眼睛，月亮才会将月光落在它目光所及的黑暗处。
她觉得月亮虽然有点不厚道，为什么只偷她一个人的眼睛，但后来安慰自己，一双眼睛换取大家走夜路的光，是她的荣幸。
容伽南被她醉酒后天真无邪的模样勾得几分笑意，那双黑沉如炬的眸色难得柔化几分，“黎檀栖，今晚还哄睡么？”
他用商场谈判的正式口吻，将哄睡这个词揉碎了般道出。
好熟悉。
黎檀栖的心都被吊起来了。
她隐隐约约想起来，面前这个人她认识，好像叫……叫容家难。
容家难，容家难……
容家可真难啊，不然为什么他要人哄才睡得着？！
想到这里，身为拥有慈悲心肠的黎檀栖勉勉强强点头，“要吧。”
她慢吞吞将大门打开，侧身让他进来坐，然后回客厅拿工具。
这一来一回的耗时太长，当黎檀栖提着香篆工具走出来，凑近了，看到他正坐在花园里，垂眸打量她调出来的小彩虹。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那杯小彩虹才被她喝了一点，就被孤零零地放在一旁。
黎檀栖将工具箱放下，脚步些许轻浮走过去，抱着那杯他视线之内的小彩虹，侧身将这杯漂亮酒慢慢喝完。
喝完，还皱眉询问他，“彩虹怎么有酒味。”
她站不稳般，抓住他坐着的那张太师椅的扶手。
满身的清雅气息全部被香甜酒味盖住，唯有凑近了，才能闻到她身上那股似檀木的清雅气息。
本就有点醉了，现在更是醉得不轻。
她今日那件薄薄的开衫垂落下来，轻纱触着他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布料。
容伽南漆黑瞳孔里翻涌着暗潮，像蛰伏的猛兽锁定猎物，“黎檀栖，喝了多少？”
“喝了不少，”她眉眼荡开笑意，伸出指尖指向角落里的好几个小空瓶，“都在那儿，还有……”
她指头转了个向，指向自己的肚子，“这里，会有水声。”
她仿佛身处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满意地用掌心贴在自己柔软的腹部，随后，才和那道灼热交织的视线对上。
黎檀栖就算是醉了，也后知后觉，和他对视时，仿佛连她的灵魂都要被剜出来细细打量。
难得的空隙里，她好似清醒了几分，清透怜悯般的视线从他的眉骨一点点打量到线条清晰的下颚。
她明明打算，酒吧点男模的。
可今夜她都喝那么多酒了，到场的男模却只有他一个。
那只好，让他先顶替一下男模的身份。
黎檀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思路，才伸出指尖，轻轻点在他鼻尖，“容伽南。”
“你要说什么？”他声音自胸腔震动而出，低沉磁性质感漫过来，像深夜的威士忌，令人无端沉溺。
这张嘴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格外吸引她。
黎檀栖清透的双眼轻轻眨了几下，将手腕上那条瑰丽的海洋之心取下来，捏着金属链条的一端，让它在空中展现出长长的弧度。
垂落的那端在空中晃动。
项链尾端没入西装在胸前的交叠领口处，她一松手，蓝色的海洋之心就滑落进去。
最后，她还用那双清透到极致的眼神俯视他。
容伽南眼尾微挑的弧度暴露他极强的侵略性，目光所及之处似都被烙下印记，掌心滚烫的温度触及她柔软的腰肢。
黎檀栖糊住的脑袋根本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就被他拉入怀中，浓烈木制沉香的味道瞬间掩盖住她身上的酒味。
所有的呼吸都沾上他的气息。
她看见突出性感的喉结在眼前滑动，不容拒绝般，“说。”
“一串海洋之心，买你当我的……”
他掌心又用了几分力将她往他推进，腰后，他掌心的温度太明显，就像是要把她灼化了似的。
“男模。”
她就像是一块未经打磨、纯洁无暇的美玉，前二十年都被人精心供养在心间。
但今晚玉生出了别的心思，想拉他一同沉沦。
容伽南将她垂在他腹部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一点点顺着攀爬，直到指腹靠她莹润的脸颊不过毫厘之间，却没再近一步。
黎檀栖的指腹已经贴上他的眉骨，最后，将毛茸茸的脑袋搁置在他肩膀上，整个人没骨头般靠过去，“哄我睡觉。”
酒精上脸，她整张脸都是红的，带着热气埋在他肩头，灼得人心慌。
被抱在怀中，黎檀栖也不忘正事，埋在他肩头，嗓音也似乎被埋住了般，轻柔到不行，“你没……和别人亲过吧？”
……
黎檀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醉酒后的不适，她从柔软大床上坐起来，下意识抬起左手。
那串海洋之心还在。
昨天晚上，容伽南并没有带走它，也拒绝当她的男模。
黎檀栖看着晶莹剔透的瑰丽蓝宝石。
成色好成这样的蓝宝石已经不多见了，也被拒绝。
之前送给他赔礼的真澳白也不要，又被齐管家送了回来。
一时之间，她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他总给她一种可以靠近，但不可再进一步的感觉。
就像是……吊着她。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毕竟，在黎檀栖这里，他才应该是那条鱼。
她利落取下这串手链，随手扔进首饰盒里，下床洗漱。
接到陆莘电话时，刚好洗漱完毕，不等她开口，黎檀栖先安排了，“把我首饰盒上面那串海洋之心，随便找个慈善拍卖会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