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考核(1 / 1)

霍辛年的苦笑凝固在脸上,那句“你还是防备我”带着沉甸甸的失落。沈悦的目光却已从他身上移开,转向林木,声音清冷而果决:“林师弟,开始吧。南南的身体要紧。”

“是,师姐。”林木立刻应声,眼神坚定。他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特制药箱,取出早已备好的、散发着清冽药香的针囊和几包密封严实的药粉。沈悦则走到霍南床边,动作轻柔地扶起儿子,在他耳边低语安抚。

白薇薇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眼神怨毒地盯着沈悦和林木,还想做最后的挣扎:“爷爷!辛年哥!你们不能信他们!他们是一伙的!沈悦她……”

“闭嘴!”霍老爷子猛地一跺拐杖,苍老的声音因震怒而颤抖,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厌恶,“白薇薇!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你构陷沈小姐,毒害我曾孙,桩桩件件,铁证如山!我霍家容不下你这等蛇蝎心肠之人!”

他转向管家,声音斩钉截铁:“周叔!叫保安!立刻把她给我拖出去!从今往后,霍家所有产业、所有门禁,都不许她踏入半步!再敢靠近,直接报警!”他看向霍辛年,“辛年,通知法务部,收集所有证据!她对我霍家子嗣下毒,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霍辛年眼神冰冷如刀,扫过白薇薇,那目光让她如坠冰窟。他沉声对管家道:“按老爷子说的办。另外,通知安保部,加强老宅和南南周围的防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是!霍总!”管家周叔立刻应声,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迅速上前,毫不客气地将哭嚎咒骂的白薇薇架起,粗暴地拖离了正厅。她的尖叫声和哭喊声很快消失在门外,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和令人窒息的余韵。这一次,她在霍家的路,彻底断了。

正厅内一片寂静。霍老爷子和霍老太太看着沈悦专注地配合林木为霍南施针的背影,眼神复杂,有震撼、有愧疚,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茫然。神医茯苓就在眼前,可他们之前都做了什么?霍老太太暗自自责,自己甚至轻信白薇薇、怀疑过沈悦过!

霍辛年没有再看父母,他的目光牢牢锁在沈悦身上,看着她行云流水般辅助林木施针,看着她指尖捻动银针时那份沉稳与专注,看着她对霍南流露出的、无法伪装的疼惜。那个困扰他许久的疑问——五年前救他、又被他阴差阳错“伤害”的女人——此刻终于有了明确的答案,巨大的冲击和迟来的悔恨在他心头翻涌。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霍辛年低头,对上沈易那双亮晶晶、充满狡黠和探究的大眼睛。小家伙朝他使了个眼色,又朝洗手间的方向努了努嘴。

霍辛年会意,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跟着沈易走向了走廊尽头的客用洗手间。

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沈易立刻摘下鸭舌帽,小大人似的抱着胳膊,靠在洗手台上,仰头直视着霍辛年,开门见山:“喂,你就是我生物学上的爹地,对吧?”

霍辛年被这直白的开场白弄得一愣,随即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流。他看着眼前这张与霍南一模一样、却充满鲜活灵气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是。沈易,我是你爸爸。”

沈易小眉头皱了皱,似乎对这个称呼还有点不适应。他上下打量了霍辛年一番,眼神犀利得像个小侦探:“唔…长得是挺像的,基因应该没错。不过嘛,”他拖长了语调,“光有血缘关系可不够。想让我认你这个爹,你得先通过我的‘爸爸资格考核’!”

霍辛年心中失笑,却又涌起前所未有的郑重。他蹲下身,视线与沈易平齐,认真地问:“好。你说,怎么考核?”

沈易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第一,你得真心对我妈咪好,不能欺负她,要保护她!她这些年为了我和南南可辛苦了!看看你之前干的那些事……”小家伙一脸嫌弃。

霍辛年眼神一黯,随即坚定道:“我发誓,从今以后,绝不再让她受半点委屈。我会用我的所有去保护她,补偿她。”

“第二,”沈易竖起第二根手指,眼睛亮得惊人,“你得用实际行动证明你是个好爸爸!不能光说不练!南南身体那么差,你得负责把他养得跟我一样壮!”他挺了挺小胸脯。

“这是当然。”霍辛年毫不犹豫,“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不,有你们妈咪在……我会全力配合她,给南南最好的照顾,让他健健康康长大。”

“第三!”沈易竖起第三根手指,小脸上露出一个狡黠又带着点挑衅的笑容,“你得……陪我打游戏!而且是电竞!要组队!要赢!我听妈咪说了,snk俱乐部幕后老大是你老婆我!你要证明你有资格当我队友,而不是个只会开会的无聊老头子!”

霍辛年:“……”他堂堂霍氏掌舵人,商界巨鳄,被儿子嫌弃是“无聊老头子”?还要考核电竞水平?这绝对是人生头一遭。但看着沈易眼中那纯粹的、带着点孩子气的期待和挑战,他心底柔软一片,甚至涌起一丝久违的、属于年轻人的热血。

“好!”霍辛年果断应战,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一言为定!给我点时间熟悉一下,保证让你刮目相看。”

沈易满意地点点头,伸出小拇指:“拉钩!要是通不过考核,我就跟妈咪和南南远走高飞,让你再也找不到我们!”

霍辛年伸出修长的小指,郑重地勾住儿子小小的手指:“拉钩。爸爸一定说到做到。”

父子俩在洗手间里达成了男人间的秘密协议。

接下来的日子,霍家老宅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沈悦和林木联手,全力为霍南清除体内顽固的毒素。沈悦以“神医茯苓”的身份,亲自调配药方,结合师门秘传的金针渡穴之法,辅以林木的现代医学监测。治疗过程严谨而辛苦,霍南小小的身体承受着拔毒的痛苦,但每一次针灸后,他的气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呼吸也一天比一天顺畅有力。沈悦几乎寸步不离,霍辛年则成了最沉默也最坚实的后盾。他不再试图用言语去靠近沈悦,而是将那份笨拙的关怀发挥到极致。沈悦需要的任何药材,无论多珍稀难寻,总能在最短时间内出现在她手边;她疲惫时,手边永远有温度适宜的参茶或暖水袋;她深夜伏案研究药方时,书房门口总有一份精致的宵夜静静放着。他默默承担起所有对外事务,将霍家和沈氏的风波牢牢挡在门外,为沈悦和霍南营造了一个绝对安稳的环境。

霍老爷子看着孙子一天天好起来,看着沈悦不眠不休的付出,看着儿子沉默而执着的守护,心中百感交集。他放下了所有架子,对沈悦的态度变得前所未有的尊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霍老太太更是懊悔不已,整日变着法地让厨房炖各种补品给沈悦和霍南。

而霍辛年,在沈悦和林木专注于治疗霍南时,他则开始了另一场“战斗”——沈易的爸爸资格考核,尤其是电竞部分。

霍辛年展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和执行力。他让秦屿找来最顶级的电竞设备和教练,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晚间应酬。夜深人静时,他办公室的灯光常常亮着,里面传来的不再是文件翻动声,而是键盘鼠标的噼啪脆响和游戏音效。他戴着耳机,眉头紧锁,神情专注得如同在指挥一场跨国并购。从最基础的键位操作、地图熟悉,到战术理解、团队配合,他像一个最勤奋的学生,一点点啃着这块完全陌生的领域。他甚至还匿名加入了snk俱乐部的青训营——当然是在沈易的“暗箱操作”下,以一个“高龄萌新”的身份被各路天才少年虐得死去活来,却越挫越勇。

沈易则像个小监工,时不时远程“查岗”,通过游戏ID观战,或者直接视频连线进行“战术指导”,小嘴叭叭地吐槽霍辛年的操作是“老年人手速”、“意识掉线”,霍辛年也不恼,虚心接受,认真改进。父子俩在虚拟的战场上,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迅速拉近了距离。

当霍辛年终于能在训练赛里跟上沈易的节奏,甚至偶尔打出亮眼配合时,沈易在屏幕那头,小脸上露出了真心的、带着点骄傲的笑容:“嗯…马马虎虎吧,勉强及格!有资格当我的临时队友了!”

与此同时,霍南的身体在沈悦和林木的精心治疗下,也终于迎来了曙光。最后一次拔毒针灸结束,林木仔细检查了各项指标,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师姐,成了!南南体内的毒素已基本清除干净,受损的根基也稳固了。后续只需按时服用固本培元的汤药,辅以温和的食疗,慢慢将养,定能恢复如常,甚至比之前更好!”

沈悦长长舒了一口气,多日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更多的是欣慰。她抚摸着霍南红润了不少的小脸,柔声道:“宝贝,听到了吗?你很快就能像哥哥一样活蹦乱跳了。”

霍南依赖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大眼睛里满是喜悦和依恋。

治疗完成,使命达成。沈悦心中的那根弦彻底松了下来。她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那个小小的行李箱里,只装着她来时简单的衣物和那个从不离身的黑色医药箱。霍辛年送的暖水袋、那条带着雪松气息的薄毯、甚至霍南抱着的那只蓝色小兔子……她都没有带走。这里的一切,连同那份悄然滋生的、让她心慌意乱的复杂情愫,似乎都应该随着她的离开而封存。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选择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离开。霍南刚刚午睡,沈易被霍辛年带去公司“熟悉业务”。她拉着行李箱,走到老宅门口。

“沈小姐……”管家周叔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感激和不舍。

沈悦对他微微颔首:“周叔,南南后续的药方和注意事项,我都详细交代给林医生了。辛苦您多费心。”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少爷。”周叔连忙应道。

沈悦正要转身,一个小小的身影却像炮弹一样从里面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妈咪!”沈易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还戴着口罩,防止霍老爷爷认出他来——毕竟,他们都还不知道五年前的事情!期间,他们也好奇沈易为什么来的时候,都戴着口罩,但毕竟是沈悦的儿子,他们还是不理解但是尊重。

“你要走,怎么能不带上你最聪明最可爱的儿子呢?”

沈悦一愣,随即看到霍辛年高大的身影也从门内缓缓走出。他站在几步开外,没有上前阻拦,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挽留,有不舍,但更多的是理解和一种沉静的等待。

“下次见,就是商场上的较量了。”这次沈悦主动开口。

而霍辛年肉眼可见的变得欣喜,似乎满足于她的主动:“嗯,下次见。祝沈氏也越来越好。”

而沈易想对霍辛年做口型,猛然发觉自己还戴着儿童口罩,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只好对霍辛年顽皮地眨眨眼。似乎在说,记得“爸爸考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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