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落,永定河面飘来三百盏白骨灯。灯芯燃着幽蓝磷火,在望星台下拼出“千帆渡”三字。阿莲以鲛珠为镜,照见河底沉船中堆积的青铜棺——每具棺盖都刻着陆沉某世的名讳。
“是冲你来的。”她将鲛珠按在陆沉心口,“棺中尸气与你的金莲纹共鸣,有人在用禁术‘钓魂’。”
陆沉碾碎指间优昙花瓣,神色晦暗:“今日是……她的忌日。”
子时,河面升起浓雾。阿莲站在船头,见迷雾中浮现连绵的鬼市楼船。鲛人霜璃突然拽住她:“别碰船上的青铜镜!那是往生门的‘因果钓竿’!”
话音未落,最近的花船传来琵琶声。浓妆艳抹的歌姬掀开面纱,露出与张月影一模一样的脸:“陆郎,三百年了,怎的忍心不来见我?”
阿莲腕间鲛珠突然发烫,照出歌姬真身——竟是陶土混着张月影骨灰捏成的傀儡!陆沉药杵脱手,却在触及傀儡的刹那僵住:那心口嵌着的半枚青铜钱,正是当年他亲手系在张月影腕间的定情信物。
“沉叔,是幻象!”阿莲挥出银剪,剪断傀儡咽喉。黑血喷溅中,整条花船化作白骨,船头悬挂的青铜镜映出骇人场景——往生门余孽正在某处地宫熔炼三百青铜棺,棺中躺着的,赫然是陆沉各世轮回的尸身!
霜璃突然惨叫,鱼尾被青铜锁链缠住。迷雾中伸出九根钓竿,钩尖皆系着刻陆沉生辰的青铜钱:“好师妹,这份重逢礼可还喜欢?”
阿莲瞳孔骤缩——执竿者身披往生门长老袍,面容竟与三年前绣水村陶儡老者一模一样!
净世莲阵在河面铺开,金针与钓竿相撞迸出火星。陆沉突然咳出黑血,心口金莲又凋零一瓣:“阿莲,他们用我的前世尸身下咒……必须毁掉所有青铜棺!”
“迟了。”长老狂笑,钓竿勾住陆沉魂魄,“你以为三年前净世真是终结?那不过是为收集你九世魂魄设的局!”
阿莲割破手腕,以血为墨画出《地髓注》禁术。归墟石碑破水而出,碑文映出八十年前的真相——张月影早预见今日劫数,将半缕残魂封在鲛珠之中!
“娘,助我!”鲛珠炸裂,张月影虚影执银剪斩断钓竿。三百青铜棺自河底升起,被金莲火焚成灰烬。长老在惨叫中化作陶俑,额间嵌着的青铜钱上,终于显出真正的操控者之名——秦无涯。
破晓时分,永定阁。
陆沉昏迷在优昙花丛中,心口金莲仅剩一瓣。阿莲抚过他斑白的鬓角,终于读懂张月影留在《地髓注》夹页的遗言:“净世非终局,莲生方为始。”
霜璃捧来泛黄的宗卷,鲛绡上记载着往生门秘辛——秦无涯竟是张月影同门师兄,三百年前便与孙振廷勾结。而千帆鬼市深处,还藏着最后一座炼魂鼎。
阿莲将陨铁药杵浸入灵泉,水面映出她逐渐清晰的眉眼。腕间鲛泪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鳞片——那是通往归墟禁地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