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初某个地方忽然一痛，也恍然清醒。
本就是他先撩拨，钟芷柠又是个不肯被人压着的性子。
但就算如此，她的态度也太过反常。
“你真没有其他心思？”
钟芷柠斜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有。”
她修长白皙的美腿交叠，单手搭在膝盖上。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
昔日那个高傲专断的大小姐气场回归，仿佛刚才因他而伤心委屈的模样全是假象。
裴砚初被她的话噎到，想反驳，却又觉得无用，干脆作罢。
……
钟公爵府。
公爵夫人坐在勾勒着金边的沙发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举着茶托，悠闲品茶。
面前是站着的钟妙菡，她双手端放在身前，相握的双手有意无意地用力，很紧张。
几天的相处，使得公爵夫人严厉的形象根深蒂固。
她并未正眼看去，腕部微动晃了晃杯中的茶水，淡淡问道：“今日在学院里，表现如何，有没有与其他贵族们多交涉？”
“有的。”钟妙菡微顿，“我今天，和伯爵之女纪薇小姐聊得很好，她还带我认识了其他几位小姐。”
这本是好事，公爵夫人却是眉头微皱。
“钟芷柠没有帮你扩充圈子？”
钟妙菡摇头：“没有。”
茶杯重重按在茶托上，迸发出清脆的响声。
公爵夫人呼吸都重了几分，怒道：“真是反了她了。”
钟妙菡的头垂得更低，遮住了唇角的笑意。
今天她在学院里那么无助，钟芷柠却一点忙都不帮，这个NPC当得真不称职。
反正，以她的身份，也是个恶毒女配，迟早要死。
而今与纪薇交好，钟妙菡也不需要她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钟芷柠的故事线才能结束。
公爵夫人侧头，吩咐佣人：“你出去盯着，让她在外面跪半个小时。”
她已经够仁慈了。
若不是惦记着明日还要上学，必须让钟芷柠跪够一个小时！
管家慌张地跑来，气都没来得及喘，语速极快地说着：“夫人，裴少爷过来，把大小姐带走了！”
欲要出门的佣人停下脚步，回头，便看到公爵夫人眼睛怒瞪，怕地慌忙低下了头。
公爵夫人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里面已经饮用了一半的茶水，都因动作幅度过大泼洒了出来。
她厉声质问：“裴砚初怎么会过来？”
管家知道夫人肯定会生气，额间的汗不知是跑过来太累，还是面对她的怒火感到惧怕导致的。
“我……我也不清楚，裴少爷突然间过来，我也是接到了门卫的通知赶过去迎接，才知道他是来接大小姐的。”
他深吸一口气，缓和了几分激荡的心绪，才继续：“我跟他说大小姐正在接受处罚不能带走，可他根本不听我的，直接开车离开，劝都劝不住。”
公爵夫人知道，钟芷柠与裴砚初关系好。
她能将和皇太子殿下的婚约给钟妙菡，却不能把钟芷柠与那些高贵少爷小姐的关系转移到钟妙菡的身上。
那个养女虽不称心，容貌却是世间难有的绝色，还生得一副狐媚之态。
没了贵族身份，在帝都处处掣肘，公爵夫人便想着干脆将她送给裴砚初，哪怕只是个情妇，至少能和裴家攀上点关系。
她费劲心思这么多年的培养，也不算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但任由钟芷柠和裴砚初的来往，可不是让她违抗自己的命令私自跑出去！
公爵夫人胸口剧烈起伏，气得直接将桌上的茶杯扫落。
如此大的动静，惊到了钟妙菡。
温热的茶水溅到她的脚踝，畏缩地朝旁边退了退。
“他裴砚初，有多大的能耐，能在我的公爵府私自把人带走！”公爵夫人朝管家吼着，怒声质问。
管家惊慌失措，被吓得发抖，哆哆嗦嗦地回：“我……我劝了好几次裴少爷，可、可他执意要带走大小姐，我拦不住……”
这无能的言论，加剧了公爵夫人的熊熊怒火。
急于发泄的她，愤怒地摔碎了桌上的花瓶等物。
其他佣人也是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惊到夫人，引来怒气。
钟妙菡更是被吓得不轻，一个劲儿往旁边缩，却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
公爵夫人怒吼：“立刻打电话去裴公爵府，让裴砚初把人给我送回来！”
管家犹豫了，不敢说，也不敢动。
公爵夫人瞧他并未行动，声音再次拔高，命令：“还不快去！”
压力太大，管家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难以呼吸。
“夫、夫人，这么做恐怕不、不太好……”他颤巍着答。
帝国非皇亲的公爵只有两位，钟公爵无论在任何场合，都不能跟裴公爵产生矛盾。
遑论，钟公爵现在在贵族中的地位，是那么的尴尬。
被他这么一提醒，公爵夫人猛然回想起来双方的政治纠葛。
现场安静了半分钟，她的情绪缓和了下来，但怒气并未消去。
思索一番，实在无法忍受，沉声：“她现在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养了她十八年，不知道报答我，反倒一直违抗我！”
公爵夫人眼睛眯起，觉得平日里就是对钟芷柠太好了，才会让她生出如此严重的逆反心理。
她转身，无意间扫视到钟妙菡，瞥了两眼又移开视线。
与钟公爵一样，她并不对亲生女儿的找回感到庆幸。
培养钟芷柠花费了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眼看着事情定下，只要等他们完成学业就能和皇太子殿下结婚，却突然杀出来个真千金。
得到消息时，她确实失了分寸，却不是因为错养了别人的女儿十八年。
公爵夫人一向不是个注重亲情的人。
嫁给钟公爵，她已经做错了一次决定，绝对不能再错第二次！
深入思考后，气也渐渐散了。
“让她去吧。”
本来，钟芷柠就是个牺牲品。
能多与裴砚初接触也是好的。
深陷这权利与利益的洪流中本就难以脱身，没了贵族身份只能沦为草芥，只是有她和公爵护着才能继续留在其中。
公爵夫人相信，钟芷柠有求生欲。
她清楚自己的处境，也肯定会付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