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1 / 1)

山峰之巅,眺望远方,只见巍峨的群山峻岭拔地而起,陡峭的山峰直插云霄,宛如一条条巨龙盘卧在大地之上。

在山顶那座最为高耸的宫殿里,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又奢华至极的气息。

宫殿金碧辉煌,地面由温润洁白的玉石铺就,每一块都打磨得光滑如镜,映照着上方璀璨的光芒。

红色的墙壁与金色的琉璃瓦相得益彰,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是用黄金和火焰铸就而成,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尊贵与威严。

明征缓步走进大殿,只见一个身穿便衣,长发齐腰的男子坐在主座上。

他气质超凡脱俗,样貌俊朗,而坐在她腿上的女子一袭白衣,白衣蹁跹,宛如一朵在碧波中盈盈绽放的白莲,圣洁而美好。

女子微微扬起脸,对着男子温柔浅笑,男子抚摸着女子光滑细腻的脸,笑意温柔,两人打情骂俏,郎情妾意,真是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明征仔细看了看两人,是萧景楠和季淑云。

当季淑云见到明征时,她才从萧景楠腿上站起身来,她对着明征优雅地行了一礼,然后自觉退到一旁。

萧景楠站起身,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苍松,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明征面前,眼中满是期待与欣喜,“明征,你可算来了,朕等你很久了。”

明征看着面前的萧景楠,有些恍惚,久别偶相逢,俱疑是梦中。

这是他的幻觉还是一场美梦呢?

明征微微张口,顿觉嘴中干涩发苦,原来是他老泪纵横,苦泪入了他的口。

明征有些不可置信,“陛下,真的是您啊!”

自萧景楠去世后,明征和萧景楠这对君臣相合的搭档已有十四年没见了。

春风秋月不相待,倏忽朱颜变白头。

十四年光景,明征早已是皓首苍颜,鸡皮鹤发,而面前的萧景楠却还那样年轻。

景楠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记得在萧景楠年少,还是王爷时,他打马从蜀都城中经过,也曾引得蜀都无数年轻貌美女子争先恐后的给他递上花球,表露爱意。

当时有诗云,打马过蜀都,满楼红袖招。

如今十四年过去,景楠容貌依旧,明征老迈白头。

真是光景不待人呐!岁月的沧桑令人感慨万千。

明征说着,便对萧景楠双膝跪地,他刚要对萧景楠行一记大礼时,却被萧景楠拦住。

萧景楠单手拖着明征的手,模样温和,“爱卿不必多礼!”

明征站起身,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萧景楠却关怀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明征,你与朕有十四年未见了吧?这十四年里,你替朕辅佐了那个逆子十三年,又替朕保住了南陌的江山社稷,还辅佐了言琛半年,你辛苦了。只是,你这本可名垂千古的人物却要被那个逆子朱笔抹黑,那个逆子还要将你这南陌第一功臣定下个谋反不忠的罪名。早知今日,你可曾后悔,当初没有早点离开南陌,衣锦还乡啊?”

明征自然知道萧景楠口中的逆子是萧瑾年。

当初,明征答应萧景楠辅佐萧瑾年,是因为知遇和重用之恩。

星燎年间,明征根本得不到重用,明珠蒙尘,明征虽然没有心怀怨恨,但多多少少有些不甘。

直到后来,萧景楠当政,他的才华才被萧景楠慧眼识珠,得到了认可和重用。

萧景楠和明征是一对相互成就、共同书写君臣佳话的搭档。

他们一起共事三十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中间虽矛盾重重,也曾有过相爱相杀的时刻,但萧景楠对明征始终无比尊敬。

萧景楠当权期间,不论家事国事,只要萧景楠拿不定主意,他都会问明征。

因为他知道,明征为人,廉洁奉公,刚直不阿,为国忘家,蹈死不顾。

明征是个忠臣铮臣,也真正做到了君子和而不同,周而不比,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但因他为官清廉,为人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处事刚正不阿,这样的行事作风,让他得罪了很多人,因此,他也成为了文武百官中的孤臣。

明征虽耿直,但却一心为国为君,他是个好官,也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而明征和萧景楠二人也被后世誉为“圣君良臣”。

明征微微摇头,因为他明白,帝王宝座下,从来都是由名臣枯骨和良将遗骸铺平道路。

这是权力的代价,也是历史的残酷。

明征一字一句,无比坚定,“陛下,臣辅佐顺德帝十三载,时至今日,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臣是南国臣子,既已入朝为官,那事君尽忠,,便是为臣本分。”

萧景楠闻言,羞惭满面,他深知自己对不起明征,更对不起南陌臣民。

若当年,他器重的是萧言琛,重点培养萧言琛登基为帝,那南陌江山是不是也就不会成为今日的这番光景?

如今的南陌,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国家,外人都说南陌是强国大国,可南陌的精锐因萧瑾年的荒唐之举,早已全军覆没,没有军队的国家,就如同失去了利爪和獠牙的猛兽,外敌一旦入侵,那不是顷刻间灰飞烟灭吗?

萧景楠身为帝王,虽心里知错,但拥有帝王骄傲的他也不会认错。他只轻声道:“生无一日之欢,死有万世之名。明征,南陌有你,国之幸矣!”

明征对着萧景楠恭敬地行了一礼,谦逊地说道:“陛下谬赞了!”

萧景楠径直走到宫殿门口,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阳。

此时,金光万道,朝霞满天,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红色。

萧景楠唇瓣翕张,轻声说道:“明征,天亮了,有人来接你了。跟着他走吧!”

明征不懂萧景楠的意思,他走到萧景楠身侧,刚想问个究竟时,萧景楠却伸出玉手将明征往前一推。

白光闪烁间,万丈深渊,深不见底,明征在坠崖后,惊恐万分,只听一声惊呼,“陛下!”

明征从梦中惊醒,浑身上下,皆是冷汗。

他一睁眼就看见萧曦泽身着黑衣斗篷站在自己身前,待明征缓过神来时,才伸手擦了擦额头汗水,他一脸疑惑,“摄政王,您怎么在这?”

萧曦泽今日是以探监的名义想把明征带走,但不曾想半路遇到了朱湘。

朱湘是受了辛舜辞之托,来暗中搭救明征的。

当年是明征提拔了辛舜辞,辛舜辞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嘴上虽不叫明征一声老师,但心里早就认他做了自己的老师。

老师有难,做学生的,自是万死也要来救他。

朱湘将牢狱里里外外的守卫都给支开了,朱湘守在了牢狱门口,给萧曦泽把风。

萧曦泽解释道:“本王当然是来救你的。正统帝以“虽无实际,其意则有”为由,将你定罪。你还有两个时辰,就要被斩首示众了,所以,你现在赶紧和本王走。”

刚刚从梦中惊醒的明征还没搞清状况,他糊里糊涂的问了一句,“去哪啊?”

萧曦泽没有耐心跟他解释,他有些烦躁,“去哪都好,只要能救你的命,只要你能活着,离开南国去哪都行。”

明征这才听懂,原来是萧曦泽不想他死,所以来劫囚了。

明征从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对他而言,为国而死,为民而死,事成有名,事败有名。

所以,他不会跟着萧曦泽轻易离去。

明征缓缓从冰冷的石榻上站起身来,身上那件白色囚衣早已布满灰尘,显得破旧不堪。

明征坦然一笑,释怀地说道:“王爷,臣知您好心,但臣只能心领了。您快走吧,否则被人发现了,会受臣牵连的。”

萧曦泽知道了明征必死的决心,但他还是不死心的劝道:“太傅,你挽救南陌江山于水火,救了南陌一国百姓,你是南国功臣,不该被黑名玷污。太傅,陛下昏庸无道要斩您,若我今日眼睁睁看着您死而无所作为,那百年后,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萧家的列祖列宗?”

明征是个不劣方头的人,只要是明征认为对的事,他都会坚持到底。

明征的一生,真正做到了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我心。所以此刻在他看来,不越狱,不与萧曦泽离开,便是无愧于心,不然这一走,明征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再加上,蜀都好不容易迎来太平,若他跟着萧曦泽一走,萧瑾年若是知晓了此事,萧曦泽和萧瑾年一旦对立,那么一场大战又将崛起,而蜀都便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战争的到来只会给无辜的将士和贫苦的百姓带来死亡与绝望,若是外敌入侵蜀都,将士为此流血而死,那是死得其所,但若只是因为萧家的皇权争斗,那就死的太不值当了。

明征一屁股坐到铺满稻草的地面,他手上和脚上的锁链与地面摩擦时,被撞的啪啪作响。

明征用手指了指脚上那沉甸甸的铁链,笑的和善,“王爷,臣年纪大了,走不动了。你自己走吧,臣在家里后院的那颗桂树下埋了一块牌子,拿着那块牌子,您能自保。”

萧曦泽一听便明白,明征是把兵权留给他了。

明征话音刚落,朱湘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你们怎么还没谈完?侍卫都快回来了,赶紧走啊!”

朱湘身着一袭紫衣华服立在明征和萧曦泽面前,明征看到朱湘,依旧笑着,“殿下,恕臣腿脚不便,不能给您行礼了。”

朱湘解释道:“太傅,家翁当年受您恩惠,才能跻身官场数十载。现在,家翁托本宫来还这个恩情,您快起来吧,跟本宫走。本宫在宫外安排了马车,能将您送到安全地界。”

明征婉拒道:“舜辞的好意,我心领了。烦请殿下与舜辞说一声,我明征一寸丹心图报国,除非陛下赦免,否则我不会走。所以,你们都别劝了,回去吧!”

朱湘见明征死活不听劝,他有些崩溃道:“太傅,你不走便会死的,正统帝心狠手辣,他是真的会杀了你。”

明征应答自如,“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殿下,臣从不怕死,为国为民,臣,虽死无悔。”

明征话音刚落,两个身穿布衣的男子走进牢房,他们是尚峰手下的镇西军。为首的是身着官服的尚峰,尚峰对明征义正言辞道:“陛下口谕,将明征游街,斩首示众。”

朱湘有些惊慌,他质问道:“这都没到午时,你们凭什么将他游街?”

尚峰对朱湘行了一礼,“殿下见谅,这是皇帝的口谕。对了,殿下与王爷在此是?”

萧曦泽反应极快,他立马解释道:“本王和公主是来送太傅最后一程,怎么?你要抓本王吗?”

尚峰见萧曦泽动怒,他立马赔笑道:“臣自然不敢!王爷,您这送也送完了,那臣就将人带走了。臣告退!”

尚峰说完,示意两人将明征强行押走。

看着明征离去的背影,萧曦泽和朱湘内心满是敬佩与不舍。

此刻,明征虽身着破旧的囚衣,满身尘埃,但那挺直的脊背却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彰显着他宁死不屈的傲骨。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从容,仿佛世间的生死荣辱都无法动摇他的信念。

萧曦泽和朱湘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双双跪地行礼,虔诚地叩头三拜,为明征送了最后一程。

他们这一拜,拜的是明征的大义之举,他以一己之身,扛起了家国的责任,守护了一方百姓的安宁;他们替天下百姓和自己向明征致谢,若没有明征,南国或许早已亡国。

明征,这位匡扶南陌江山的英雄,虽被人视为执而不化的老古板,但在忠君爱国这件事上,他从未有过丝毫的动摇与退缩。

他不懂变通,学不会圆滑,在他的世界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同黑夜中的明灯,照亮了正义的方向。

在蜀都保卫战中,当所有臣民都陷入黑暗时,明征宛如一束耀眼的光,穿透了阴霾,照亮了整个南陌江山。

他以血肉之躯为墙,为臣民抵挡了敌人的进攻;又手执利剑,率领南陌众将奋勇杀敌,将敌人赶出了南陌的领土。

然而,忧国者不顾其身,爱民者不罔其上。

正是因他这种守正不挠的性格,铸就了他今日的悲剧。但他的精神,却如璀璨的星辰,永远闪耀在南陌的历史长河中,激励着后人坚守正义,心怀家国。

空中的秋雨淅淅沥沥,昏暗的大殿上,群臣争论不休。

不少还有些良心的臣子跪在大殿上,向明征求情,而为首之人正是齐渊和广鑫。

不怕触怒天威的齐渊,直言谏见,“陛下,太傅无辜,他是忠臣,不能杀的。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陛下,太傅有功于社稷,还请陛下宽恕他。”

“陛下,若不是太傅,蜀都早已沦陷,还请陛下三思啊!”

“臣附议,请陛下三思,放了太傅!”

“臣也附议,太傅为国为民半生,他是国家柱石,请陛下善待太傅!”

“请陛下放太傅告老还乡!”

……

大殿上,此起彼伏的声音接连而起。

霍卓怒吼道:“你们这群奸佞臣子,到底收了明征什么好处,一个劲的帮他说话?你们只说明征为国为民,可他心里什么时候想过君王?陛下在古月受辱时,是他不肯罢兵议和,割让城池,换陛下回来,他此举就是要置陛下于死地,好让戾王称帝,他好捞个拥立之功。”

跪在地上,向明征求情的一个身穿红衣的官员一脸不服,他站起身对着霍卓怒骂,“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当初要不是太傅向奉明帝谏言,要迎回陛下,陛下根本就没机会回国,既没机会回国,又怎能做上皇位?”

官员说奉明帝算是触了萧瑾年逆鳞,这个官员真是胆大包天,他都废黜了萧言琛帝号,这个官员竟还敢当着他的面称呼戾王为奉明帝。

这简直就是没把萧瑾年放在眼里。

恼羞成怒的萧瑾年大手一指,命令道:“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斩了。”

官员闻言,悲愤交加,他一气之下,厉声怒骂道:“昏君,你乱杀忠臣,听不进良言。你终将不得好死,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习仲怒呵道:“竟敢诅咒陛下,来人,把他的嘴堵上,拉去外面,割了舌头,再就地处死。”

习仲一声令下,众人便将拼命挣扎的官员死死按住,塞住嘴后,生生拖了出去。

跪在大殿上的臣子看着那个身穿红袍,不畏强权,在大殿上直言,后被镇西军拖出去杀了的臣子,心中不禁悲从中来。

他们的陛下这是疯了呀?

明征何许人也?

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杀了他,那是万世骂名。

萧瑾年看着跪在大殿上的臣子,纵使他糊涂但也知,法不责众。

再加上,若把南陌的臣子都杀光了,日后还有谁会替他效命呢?

但萧瑾年心中也有万般委屈,他替自己辩解道:“众爱卿,你们一个两个都说,朕不该杀明征。确实,他有功于南陌,但他何时想过朕?朕在古月受苦的时候,他想过来救朕吗?他的心里装的是江山社稷永固,南陌百姓安乐。可朕呢?朕的命在他心里一文不值!”萧瑾年越说越气,他怒吼道:“可朕是皇帝啊?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亡所恨。所以朕被俘虏时,他身为南国臣子,难道不是在第一时间想的是如何豁出性命去救朕回来吗?可他没有这么做,他率兵与古月人对战,完全不管朕的死活,就这种不忠不仁的臣子,你们还让朕留着他?你们一个个的,都安的什么心啊?”

齐渊为人正直,他辩解道:“可是陛下……”要不是太傅向奉明帝说迎您回国,您根本就回不来啊!

“闭嘴!!!!”萧言琛怒不可遏,他声嘶力竭的吼叫道:“齐渊,你敢忤逆朕,你想死吗?”

萧瑾年龙颜大怒时,大殿上所有官员及太监全部齐齐跪地,众人对着萧曦泽行礼,异口同声道:“陛下息怒!”

良久,大殿上静的除了萧瑾年的喘息声外,安静的落针可闻。

跪在齐渊身侧的广鑫知道齐渊若再大着胆子说下去,定会和那红衣官袍的官员一个下场,于是,他在萧瑾年转身时,用手偷偷的扯了扯齐渊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了,齐渊意会,虽不甘心,但还是把头低了下去。

大街上,天像破了一个口子,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明征双手双脚戴着镣铐,在雨中缓慢前行。

脚上的那双镣铐在泥地里上下摔打,溅得明征的裤子上满是泥土。

明征那花白的长发在风雨中飘摇,单薄而笔直的后背虽被风雨侵蚀,但却如山间的松柏,笔直不弯。

此刻的他,是风中残烛雨里灯,他为百姓为家国,烧燃了大半辈子,最后,终是要熄灭了。

今日大雨,若按往常,街上定会空无一人。

但今日,周边却围满了百姓,他们打着伞,身穿斗笠,特意过来为明征送行。

当他们看着这位用性命保住了南陌,守护了他们的英雄在雨中施施而行时,哭泣哽咽声传遍了蜀都的大街小巷。

明征所到之处,百姓跪在泥泞里,给他磕头,甚至对天大骂,苍天不公。

有些百姓手拿纸伞,为明征遮挡风雨,有些百姓见明征的囚衣被淋湿,他们脱下了自己的粗布麻衣搭在明征身上,有些百姓拿着酒,一边号啕大哭一边跟在明征身后,为他送行。

长街相送百十里,声声冤枉响彻天。

这是百姓在为明征喊冤,因为百姓心里如明镜一般,他们都知道明征是忠臣。

明征上对国家尽心尽力,下对百姓爱戴有加。

他的一生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劣迹。而在这人心复杂,满是污秽的尘世里,污泥浊水不染身,还能有满身功绩的人,才最值得令人敬佩。

断头台上,明征双膝跪地,手拿大刀的刽子手,双手颤颤巍巍,他看着台下跪成一排的百姓,便也知道,这一刀下去,遗臭千秋,万世骂名,一生都洗不掉了。

可皇帝有命,他又能如何呢?

看着跪在自己身下的这位守住了南陌江山的功臣,刽子手心中苦不堪言。

明征,这位历经四朝的老臣,凭一己之力救了整个南国,如今却要死在自己手里,他又怎能忍心?

而身处狂风暴雨中的明征,那张皱皱巴巴的脸上却是异常平静,没有显出丝毫慌张。

明征抬头看了看蜀都的城门,这古老而厚重的城门,在岁月的磨砺和炮火的侵蚀下,早已劣迹斑斑,门上炮火轰炸过的痕迹是他留在这世上,足可名垂千古的功绩。

蜀都保卫战,是明征领兵出征,死不回旋才换得南国百姓,家家安乐,人人平安。

鼎彝元赖生成力,铁石犹存死后心。

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这是明征为官的初衷,明征希望南国的百姓,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不再挨饿受冻,明征看着面前为他哭的死去活来的百姓,心中再无遗憾。

成之与败久相依,岂肯容人辨是非。

奸党只知谗得计,忠臣却视死如归。

先天预定皆由数,突地加来尽是机。

忍过一时三刻苦,芳名包管古今稀。

明征轻轻的阖上眼,他静静的等待着死亡倒计时。

而一旁的侩子手见明征露出一脸释然的模样时,他为了向萧瑾年复命,不得已用那肥硕的大手擦了擦脸上泪与雨混合的水,才咬牙下定了决心,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明征就此结束了他那传奇辉煌的一生。

明征死后,萧瑾年有令,将明征的尸体一把火焚烧后,毁尸灭迹。

最后是被萧曦泽用一具囚犯的尸身和明征的尸身调换,明征的尸身这才得以保全。

萧曦泽将明征的尸体厚葬,但因怕被萧瑾年发现,墓碑上始终不敢刻名,但墓碑上刻有九个字,忠心义烈,与日月争光。

而这振聋发聩的九个字却足以诠释明征的一生。

后世的南史记载:征死之日,阴霾四合,震风陵雨,男女老少,妇孺幼童,恸哭流涕,跪地相送,天下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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